說著正要往房間裡跑,他卻伸手拉住了她,忍笑說:「我爹娘不會介意的。」
「我介意啊!」她急吼。
可他卻不放手,拉著她的手臂一步步像拔河似的拖著她,嘴裡還毫不在意的說:「別忙了,走吧!」
「你你你,這是做什麼?放開我啦!」
兩人一路拖拖拉拉的來到一座小祠堂,書季綾這才吃驚的望著神壇上的牌位,久久說不出話來。
放開她的手,張寂黯獨自上前捻香,敬而重之的跪在壇前低頭默禱,之後,才起身轉過來,柔聲對她道:「我是獨子,爹娘也已經過世,這個家只有我們倆和幾個奴僕,所以你不必覺得拘束,平時喜歡做什麼,就照你的心意做吧!」
「真的可以這樣嗎?」她訥訥的看著寂黯,沒料到他會說出這番話來。
「我只要求你,別讓自己陷入險境,出入至少帶著粉兒。」
難得他用溫和的口氣對她說話,書季綾卻悶悶的想著:他婚前對她那麼強硬,怎麼婚後就變了?他是真心不想約束她,還是打算從此對她不聞不問?
難道,又是因為安柔,想要草草打發她嗎?
「這,應該也是岳父的意思。」不知她心中百轉千回,他只淡淡說了這麼一句。
「是嗎?」她聽了,心情只有更加鬱悶。
原來……是這樣啊……
她一直奇怪爹爹為什麼安排這門親事,這個張寂黯,明明冷冷冰冰的,怎麼看都跟她不匹配,可現在她好像有些明白了。
與其為她選個大富大貴的婆家,倒不如選個拘束最少的婆家——原來這才是爹爹真正的心意。
爹爹怕她不受公婆喜愛,於是找個能專心照料她的丈夫。
哼,為她做到這種地步,未免太瞧不起人了吧?
她做人做事,真有這麼糟嗎?
*** *** ***
房門突然砰地一聲,害粉兒嚇得渾身一震。
轉過頭,才發現主子正氣呼呼的從外面推門進來,腮幫子鼓得半天高,嘴巴都快頂到額頭去了。
「小姐,怎麼啦?」
「氣死我了!」書季綾一進來就提起茶壺給自己倒了杯水,仰頭一飲而盡。
「啊?」粉兒莫名其妙的瞧著。到底是誰得罪她了?
「氣死我了,越想越氣,真是氣死我!」怒得重重放下杯子,鏘啷撞出一陣巨響,「粉兒,你說說看,成親後的姑娘都要做些什麼,才算是賢慧的女人?」
「這個嘛……」怔了怔,粉兒訥訥說:「不外乎就是……孝順公婆、相夫教子、操持家務……」
「呿!」書季綾皺著鼻子一嗤,「我又沒有公婆要侍奉,張寂黯我管不著,家務都有下人去做,你說這些,跟我一點關係也沒有。」
聞言,粉兒笑了起來,「繁重的家務雖有下人去做,小姐卻是當家主母呀!」
「是嗎?」當家?正在尋思,粉兒突然輕咳一聲。
「小姐,我看您就算了吧!」她膽大包天的上下打量主子,接著刻薄無情地直言,「依我看,您就只剩下『傳宗接代』這件事可做了。姑爺家人丁單薄,小姐若能多生幾個白胖娃娃,就算對得起張家列祖列宗了。」
「什……什麼?」簡直……簡直是欺負人!
書季綾臉上一陣紅一陣白,死瞪著丫鬟,卻半天說不出話。
「對了,有樣東西夫人叫我交給小姐,請您稍待一下。」粉兒轉身繞到擺放妝奩的木頭箱子裡,取來一隻木盒。
「這是什麼啊?」皺眉接過盒子,左瞧右瞧,以前好像沒見過。
粉兒乾笑兩聲,也不解釋,只沒頭沒腦的說:「哪,小姐您慢慢研究,粉兒先告退了。」
什麼呀,神秘兮兮的!
橫了粉兒一眼,眼看她腳步加快,越走越遠,彷彿這玩意兒有毒似的,書季綾不禁滿臉疑惑,捧起木匣子研究半天,才慢慢將它打開。
書?她皺起眉頭。好端端的,娘親居然送她一本書?可真奇了。
隨手翻開一瞧,嚇——
她倒抽一口涼氣,連忙把書闔上,俏臉一片緋紅。
這……這是嫁妝畫、枕邊書,娘居然幫她備了這個?咬著唇,她連忙踱到房門口去,確定沒人會闖進房裡,才帶著這本冊子火速溜回床上,踢掉鞋襪,偷偷摸摸的躲在床幛裡頭偷看。
那裡頭的男女赤裸交歡的姿態,一下子鑽進她毫無準備的心房裡,看得她心臟怦怦直眺,簡直不敢置信。
原……原來,男女之事,竟然是這個樣子的?真……真是不堪入目啊!
張寂黯若敢對她這樣,她非把他踹下床去不可!
摸著發燙的臉頰,忽然想到成親前夕,她昏昏沉沉的倒在床上,娘親不知為何急得在她床邊轉來轉去,口中直嚷著,「我還沒來得及好好教她呢!這丫頭,懂得怎麼為人妻嗎?」
那時她還以為娘親又要訓話,乾脆睡熟不理,原來娘親指的是這個。
不過張寂黯那個人冷冰冰又涼颼颼的,才不會對她這樣吧?
瞪著手上書冊,啐了一口,便把它丟到床底下去了。
*** *** ***
這一整天,書季綾坐也不是,站也不是,像只無頭蒼蠅似的在房間裡轉來轉去,一下衝到門口把房門鎖上,一下又覺得不妥,飛快去把門栓打開,越到晚上,越覺焦躁,三頭兩頭就往鏡子裡看,怎麼都覺得彆扭。
慘了,看了不該看的東西,眼睛都不曉得往哪兒擺了!
她暗暗叫苦,突然聽見房門外有動靜,立刻嚇得跳上床,蓋起棉被,準備來個眼不見為淨。
不一會兒,張寂黯開門進房,見她睡在床上似乎已經睡熟了,便卸下外衣,躺到她身邊去。
前一晚,她發燒什麼都不記得了,情況可不比現在啊!
小心屏著呼吸,書季綾連大氣也不敢喘一下,等著看枕邊人有無更進一步的行為,結果沒想到背後很快傳來沉沉的呼吸,他好像睡著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