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什麼?」她嚇得彈坐起來,一臉驚隍,驚呼道:「誰說的?爹爹答應了?」
書夫人也被她嚇得微微後仰,手心撫在胸口上,滿臉疑惑,「你還不曉得?寂黯昨晚在你園子裡待了那麼久,下人說他三更半夜才走,我還怕是出了什麼亂子,是你爹說你們成親在即,不必去打擾,我才沒派人來看呢!」
書季綾張口結舌的瞪著娘親。難怪昨天那麼晚了那混蛋還留在她園子裡,她還以為他只是專程來找她的,原來不是。
好陰險的傢伙,竟然背地裡和爹爹串通,把婚事提前,可惡!
「小姐,您昨天見過姑爺了,覺得怎麼樣呀?」丫頭粉兒忽然掀開床幛湊過來,衝著她掩嘴笑,「姑爺長得很俊吧?」
「俊什麼?冷冰冰的像死人一樣。」她受不了的吐吐舌頭,朝粉兒低啐一口。
書夫人凝望著女兒,突然疑惑起來,「奇怪了,你們小倆口沒聊到婚事,那昨晚到底都在說些什麼?」
書季綾聞言抬起頭來俏皮的眨眨眼,伸伸舌頭,一連扮了幾個鬼臉,逗得書夫人又是好氣、又是好笑。她又不是呆子,才不會主動把昨天和范含征一起鬼混到三更半夜的事說出來呢!
只不過沒想到那個張寂黯居然沒向她爹娘告狀,一個人等她等到深夜。臭傢伙,滿腹心計鬼胎,不曉得究竟安什麼心?
書夫人見女兒若有所思,左瞧右瞧,卻也摸不透女兒心思,但書季綾不肯明說,想來應該是男女間的親密私語吧!
她寵愛的揉揉女兒頭髮,心頭有了計較,便不再過問了。「婚事提前也好,早日把婚事辦了,省得你爹爹日日掛心。」她笑瞇了眼。
高中探花的張寂黯,前程想必光明似錦,長得一表人才,又和他們書家門戶相當,書夫人心滿意足,只覺這真是上天恩賜的好姻緣,再好也沒有了。
「隨你們愛怎麼樣就怎麼樣!」反正她決計不從!書季綾默默在心裡加了一句,嘴上只有懶洋洋的抱怨,「我的婚事,從來不問我。」
「瞧你,」書夫人眼角勾著女兒,聞言又是一笑,「婚姻主事,本來就是依從父母之命,問你幹什麼?」她的寶貝女兒,怎麼永遠長不大似的?
「那我真是太可憐啦!」書季綾撒嬌似的歎了口氣,她眼神又飄遠了。
她才不要這樣嫁人,又不是養成待宰的牲畜,哪有事事依從父母之理?
當真要嫁,也要嫁個能陪她玩、陪她鬧,心胸開闊的男子,她才不要跟那種陰沉的傢伙成親呢!
跳下床,她順著娘親之意,乖乖站好讓裁衣師傅丈最尺寸。
書夫人和師傅有說有笑商量著布料圖樣,粉兒領著丫頭們張羅漱洗用品、早膳茶果,書季綾卻連一句也沒搭腔,滿心滿腦只有一件事——
剩下三個月,要逼他退婚,可得怎麼辦才好哇?
*** *** ***
「范公子,外頭有位……呃,有位『書公子』來訪。」下人站在門外,期期艾艾的喊道。
范含征繫好腰間的衣帶,執起扇子,聞言,滿腹狐疑地轉過身來。
書仲綺一向要來便來,什麼叫「有位」書公子來訪?聽下人的語氣,難道登門找他范某人的,還何別的書公子?
「叫他進來。」他話語一歇,房門就被推了開來。
門外,一個嬌麗俏美、宛若神仙的「書公子」亭亭站在門前,范含征驀然一愣,瞪著那輕袖白袍,玉帶飄飄,嘿嘿笑了起來。
「我道是誰,原來是你。」
「范哥哥,你正要出門嗎?」書季綾親熱的挨上前來抱著他的手臂,嘻嘻笑說:「我也一塊兒去。」
「我要去的地方,你恐怕不太適合。」范含征笑吟吟地瞅著她。
這妮子,昨晚賴著他一整天不肯回家去,像是要昭告天下她書四小姐和他范含征交情匪淺,過從甚密似的。
他不是不知道她的心思,不過想退婚,把腦筋動到他身上來,可不是什麼聰明事。
「是嗎?」
書季綾笑嘻嘻地纖手一揚,從懷裡掏出一張香坡苑發出的請柬,還裝模作樣的哀哀歎息說:「那我只好自己去見識見識了。」
京城乃天下風流之地,香坡苑,更是京城首屈一指的英雄塚。聽說那香坡苑階前,不分晝夜,總是車水馬龍,賓客盈門,穿梭其間的文相武將、公侯王孫可比皇帝殿前熱鬧多了。
「你——」范含征一愣,她一個女孩兒家,從哪兒弄來這請柬?
書季綾笑眼彎彎,直嚷道:「唉,我本來聽說范哥哥和名妓皇甫芸私交極好,所以想找你一塊兒去,既然你有事待辦,我又『不太適合』跟,那就只好我自己……」
「得了,一起走唄。」范含征只得乾笑。
事已至此,他不答應行嗎?不答應她,萬一她獨自前往,出了差錯,如何了得?她顯然是吃定了他,聽他親口答應,嘴巴都咧到耳後去了。
乘轎前往,兩人糊匿的偎坐在一塊兒,范含征自是沒有半點忸怩,書季綾也一副安然自在的模樣,全然沒把他這范色鬼當一回事。
瞅著她半晌,他不禁悠然長歎,「我說書季綾啊,你老在我身邊打轉,你二哥要是知道我把你婚事砸了,非拿刀架在我脖子上,逼我娶你不可。」說完側頭衝著她笑,「難道你寧可嫁給我?」
「有何不可?」
書季綾朝他揚起笑臉,粉面桃花煞是可人。
「要是嫁給你,搬到翠玲瓏去,就可以整天纏著武家姊妹學功夫,和明瑗姊姊鬥棋,看曉珂姑娘跳舞,或和小琄姊姊拌嘴兒聊天,每天這麼多人陪我玩,大,簡直開心死了。」書季綾美眸流轉,樂不可支的拍手大笑。
范含征生性風流,經年累月,不知在翠玲瓏養了多少女人,聽說這些女子個個艷麗無雙,身懷絕技,若是有緣一見,那可真是死而無憾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