他不耐的撥開那紗幔,坐在她面前。
「不是有事要我幫忙?說說看。」她並不看他,專心在洗牌。
「你在這兒上班?」他問,看見茶几附近有一個粉紅色水晶,上面擺著小小的名片盒,上面寫著:塔羅牌老師——小凌。
「是啊。」
他冷哼一聲。「塔羅牌老師?」哼哼,騙錢的江湖術士。
「你哼什麼哼啊,老師我是聽說你有事,才發揮我少有的耐心在這裡等,相幫你解決疑難雜症,你這是什麼態度?瞧不起人喔。」林凌不滿的看了他一眼。
「什麼老師?笑死人了,真算那麼神,怎麼沒算出我只是要你幫我買傢俱佈置家居?這種事還要用塔羅牌算,會不會太扯了?」他不以為然的看著她可笑的裝扮。
「這種事你剛在電話裡講清楚就好了,拖拖拉拉的不先講清楚,怪誰啊!」林凌吼回去。
「你到底回不回去?」他強烈懷疑這個可笑的地方站太久會減損他的浩然正氣,還是先離開好。
林凌叮叮噹噹的拿掉頭上的絲巾,取下掛在左手上一圈又一圈的彩色手鐲。咚、咚、咚的下樓去。
繼仲甫回巷口的車上等著,看著她拉上鐵門向他走來,隨後上了車。
「你去找個正當工作,不要再做這種騙人的事。」他等她繫上安全帶,劈頭就說。
「用塔羅牌算命是哪裡不正當,那裡騙人了?你不懂就不要亂講,真是莫名其妙。」她簡直快氣炸了。
「會來的人有哪個不是針對某事感到彷徨或不如意?你多大年紀,能有多少人生歷練?能有什麼好建議給人?」他沒說出的話:她自己的生活都過得不怎麼樣了,究竟要拿什麼東西指點別人?這不是騙人是什麼?
*的!儘管他說的有部分——當然是極少部分是實話,可聽起來還是很刺耳。她最討厭這種高高在上、自以為是的人了。
「我問你,你失意過或窮困潦倒過嗎?」她眼裡的兩簇火,在夜裡明亮得叫繼仲甫看了有些迷惑。
怎麼會有人有這樣的眼睛?她看起來像是要卯起來和他舌戰一場;都這麼晚了,這個頭小小的女人哪來那麼多精力?
「你想問的是每一個人都可能會經歷的情緒障礙方面的問題嗎?我的答案是:不管怎樣,還是要尋求正常的管道去謀求解決。所謂的正常管道,就是看心理醫生。」他跳過爭論的過程,直接作了總結。
「如果醫生可以解決人生所有的問題,又怎麼會有中醫、民俗療法,甚至是求神問佛這些行業的存在?它們的存在就是因為有這些需求。人生嘛,總有醫生也解決不了的事。」她說。
「心理醫生也解決不了的情緒問題你有辦法解決?」他擺明著不信。
「對。」*的!這傢伙簡直把她體內所有好鬥的因子全喚醒了。
「好,那你明天就去幫我買傢俱。」他話鋒一轉,把他的來意再說一遍。
「不要。」他神經不正常嗎?講了一大堆話,把她惹得超不愉快,卻又馬上要她幫忙,她又不是瘋了。
「你在生氣哦?」他忍著笑問。
「不行哦?」果然充滿火藥味。
他縱聲大笑,笑得非常放肆。
「笑什麼!莫名其妙!」她瞪著他。
「你看,你連自己的情緒都照顧不好了,還妄想指點別人。這還不夠好笑嗎?」望著她啞口無言的窘樣,他又開始大笑起來。
可惡!這傢伙分明是挖了陷阱讓她眺,她還不明就裡的給它跳下去,不行!此仇不報非君子。
她轉身望著他,笑得一臉甜蜜。
「剛剛只是林老師我對你施展的一種心理測驗。你很不簡單,竟高達九十五分;你這種人以牌義來講就像拿到太陽牌,一切都很好,很光明。你剛剛對老師的要求,我可以答應你,因為老師是不會食言的。我承認要幫你三件事,這就是第二件了喔。」她把語調放慢,連表情都換了另一個人似的。
繼仲甫看了她一眼。這丫頭反應真快,真服了她。
眼看就要到家門口,林凌又問:「不是要我明天去幫你買傢俱?」她恢復了正常的神色、語氣。
「是啊,我媽這個週末要來看我的新居,可是我沒時間去挑傢俱,所以想請你幫我跑一趟,順便幫我佈置一下。」他說。
「如果我跳的你不喜歡怎麼辦?」她問。
「這是我朋友開的傢俱公司,上面有地址和電話,把握簡約原則就對了。只挑必要的,裝飾用的傢俱就免了。」
「多少預算?」
「沒有上限。」
哇嗚!看來這傢伙是真的有錢。
「我沒車,而且週一到週五我只有下午三點到五點之間有空,這家傢俱公司這麼遠,如果要趕在週五晚間完成佈置工作,我怕會太趕。」她仔細想了一下說。
「你會開車嗎?」
「會呀。」
「有沒有駕照?」
「有,我只是沒車可開。」
「我的車讓你開吧。」
「那你上班怎麼辦?」問完,車子已停在她家門口。
「五天而已,我可以搭計程車。你有沒有認識的計程車死機?」他直覺她有。
「有。屋裡有名片,你等我一下,我進去拿。」說完,一溜煙衝進屋裡,然後又出現在他面前。
繼仲甫接過她手上的名片,聽著她在一邊唧唧呱呱說著:「這個死機是我國小同學,你報我的名字,車資可以打八折。」
「知道了。」說完,他下車,把名片放進口袋裡,準備走路回去。
林凌望著他的背影,一臉不解。
她所認識的男人通常都把自己的愛車看得重要,他卻是什麼也沒有交代就把車交給她。
她當然不會以為他對自己有多信任,但他的另類真的讓她音箱深刻。
因為是別人的車,為了預防失竊,所以她打開大門把車開進院子,卻赫然在儀表板上方看到幾千元。
她把錢收起來,走進客廳拿起手機撥打他的電話。
「我是繼仲甫。」