正在關門的獸醫男助手約二十歲左右,初次看見名人,不由得發愣,忘了那名女予懷中的西施犬,滿腦子只想著該不該跟杜藏璽要簽名,明天好向朋友們炫耀。
「醫師在嗎?」輕冷的女聲傳來後,助手才回過神,看見西施犬的毛上沾了血,總算記起自己該做什麼,於是他趕緊將半閉的鐵門打開,領著他們倆進去。
小小的動物醫院裡,醫師正在休息室裡吃著消夜,盯著前方的電視看。電視裡播放著MV,歌手唱著流行的英文歌曲,穿著比基尼的外國女郎正在鏡頭前狂舞。
發現有人進來,醫師打著拍子的腳忽然頓住,舀起大腸麵線的湯匙停在半空中,一雙俊眸打量著來人。
「醫師、醫師!有狀況!」助手這麼喊著,讓雷揚想裝作沒看到都不行。
都已經關門了還來?現在是他的partytime想吃碗大腸麵線也不行喔?雷揚本來滿臉不以為然,然而在看見受傷的小西施犬無辜的看著他時,心頭忽地一震。
哇,他從沒看過這麼正點的西施犬!雷揚匆忙中又吃了口大腸麵線,才依依不捨的將湯匙放下。
「先放在那上頭。」他手指著診療室中央的一張乾淨的鐵台,才慢條斯理的定到一旁洗手消毒。
杜藏璽抿著唇,雖對獸醫略微輕佻的態度有氣,但卻不敢得罪,畢竟蚵仔煎的性命現在操在對方手上,他不便發作。
裘熙熙撫摸著蚵仔煎,仔細觀察它的反應,發現它比起剛才在水溝裡時已經好了很多,它雖趴在鐵台上,前腳卻抓著杜藏璽的衣服,像是想和主人玩。
終於,雷揚走過來將蚵仔煎的毛髮撥開,審視它腿上的傷,拿來剃刀剃去一些毛,露出滲血的皮膚,之後才說:「沒什麼事,只是刺傷罷了。」隨即向助手交代了幾句,助手接到指示後便轉身離開。
「沒事?」杜藏璽問道,心裡仍緊張,「可是剛剛它流了很多血,還沒有什麼精神……」雷揚哧笑一聲,「我說杜先生,你跟電視上落差真大
啊!」他記得杜藏璽的形象是酷帥有型的,但這會兒杜大名模竟為了一隻狗六神無主,慌張不已,急得眼眶都紅了。
杜藏璽皺眉,很不喜歡他這種說話語調,像是諷刺。「我在乎的是狗,它真的沒事嗎?你看,它腳上還在流血,會不會怎樣?傷口要不要縫合?」
「這只西施叫什麼名字?哪裡買的?毛色很漂亮啊。」雷揚答非所問。
杜藏璽又氣又急,有些結巴地道:「你……醫師,我在問你話,蚵仔煎真的沒事嗎?不用作任何處理?」
「我是獸醫還你是獸醫?」
雷揚涼涼的回了句,又說:「你說它叫蚵仔煎?哈哈,真有緣,我最愛吃大腸麵線跟蚵仔煎了,這名字誰取的?有創意。」
「我取的,但這不重要……」
「所以,這隻狗在哪買裡的?給我看看它的血統證明,我從沒看過這麼漂亮的西施。」雷揚讚歎著。
杜藏璽氣瘋了,終於決定爆發。他在乎的是狗,為什麼這獸醫淨問些無關緊要的問題,讓他心急如焚?當他正要大吼出聲,一直沒說話的裘熙熙開口了。
「醫師,你不覺得你應該先回答他的問題嗎?」
雷揚聞言,看了她一眼,聳聳肩無辜地道:「我說了,小狗沒事啊。」
此時,助手拿了一箱東西過來,雷揚打開箱子,拿出兩瓶藥水,替狗兒塗抹著。
「我正在替小狗治療啊,小刺傷,擦點藥就可以了,不用吃藥,也不用包紮,如果之後有腫脹或化膿等不對勁的狀況再回診就好。」
裘熙熙看著雷揚熟練的動作,並不懷疑他的醫術,但語氣仍然冷硬,「你這態度有問題,他問你當然是因為心急,你多作些說明會怎樣?」
杜藏璽看著裘熙熙對著雷揚訓話,一旁的助手也被嚇得不敢作聲。這情景很奇妙,陌生的動物醫院,陌生的獸醫,陌生的年輕助手,再加上一個不是很熟的鄰居裘小姐,大夥兒你一言我一句,對話裡只有直接,沒有寒暄客套,像是熟悉朋友,杜藏璽不自覺的卸下防備,靜靜的看雷揚替愛犬清理傷口並上藥。
雷揚上完藥之後,將藥瓶放回箱內,雙臂環胸回視著她。「沒辦法,我難得看見這麼美的西施,著了迷,急著想知道它的資訊。」他大言不慚的說著,毫無歉意。
「凡事都有個輕重緩急吧?蚵仔煎受傷,我們都擔心,畢竟它流了很多血,哪知道只要擦擦藥就好?」她並未被他的無賴打倒,不悅的回道。
「唉,我說這蚵仔煎是誰的狗?」雷揚並未動氣,只是瞇起眼,唇角微勾,衝著她好整以暇的笑問。
「他的。」
「那就對啦,我說小姐,狗又不是你的,你急什麼?看不出來你不僅對小動物有愛心,還古道熱腸,幫他出氣,真有趣。」裘熙熙聞言,閉上了嘴,一雙眸子仍瞪著雷揚。
杜藏璽忽然笑了,他喜歡看裘熙熙吃癟,因為那模樣很可愛,直到發現她冷冷的視線落在他身上,他才趕緊止住笑。
裘熙熙生氣了,覺得自己像被兩個男人欺負、取笑,因此她索性伸手抱起狗兒,頭也不回的往外走。但因為開車的不是她,她只得站得離店門老遠,在路燈下生悶氣。
杜藏璽笑著拿出皮夾付帳,並不時回頭看著裘熙熙的身影。
雷揚收了錢,不忘叮嚀,「有空帶蚵仔煎回來啊,我得給它拍張照,啊,下回來的時候,順便帶血統證明給我瞧瞧。」杜藏璽聞言,愣了一秒,終於,他抬眼看著眼前這位獸醫。
雷揚仍笑著,那笑容不客套也不熱絡,嘴裡口口聲聲都是蚵仔煎,杜藏璽訝異,他真那麼在意狗的血統?杜藏璽回想著剛才的情況,發現雷揚或許不是存心找碴,而是認真的與他們閒聊,但那樣的表現方式卻被扭曲了,他下意識認為雷揚是故意挑釁,但雷揚在那個當下或許真的很想知道蚵仔煎的血統。