杜藏璽抓了抓頭,在腦中搜尋著下周的工作表,道:「我想想……」
「好,你快想,我好決定哪一天烤肉。」電話那頭杜太太興致高昂。
「星期天好了,星期六早上我還要拍照,拍完照睡個覺後我再回去。」
「沒問題,媽會準備豐富的烤肉,好好餵飽你們兩個。」
「謝謝媽。」
「乖兒子,別太累啊,少接些工作也無妨,爸媽都不缺錢用,你爸爸上次還拿你給的錢買了張按摩椅呢。」
杜藏璽笑了,「我跟哥不怕你們花,你們想要什麼,都可以跟我們說。」
「哎喲,媽哪會客氣呀!之前你買給我的那個名牌皮包,我帶去上風舞教室,你都沒看到秦太太那羨慕的眼神,哈哈!」
秦太太住他家隔壁,跟他老媽一向不對盤,他還記得,秦太太有個女兒,好像、可能、疑似正在跟大哥談戀愛,就只有媽跟秦太太被蒙在鼓裡。
「既然媽喜歡,我再帶一個回去給你。」
「不用啦,媽一個就夠用了,主要只是想跟秦太太一別苗頭而已。」
杜藏璽笑了笑,不表示任何意見,畢竟隔壁的秦太太對他挺好的,記得高中時有回他忘了帶鑰匙,那時爸爸還沒下班,媽媽不知跑到哪兒和朋友嚼舌根,大哥上補習班去了,他放學回來一個人站在門口發呆,記得那天好熱,他差點中暑,秦太太著見了,便邀他到秦家坐坐,還請他喝飲料。
「好啦,媽不吵你了,記得下星期天要回家啊。」
杜藏璽道了再見,掛斷電話,想起兒時在老家的日子,覺得很懷念。
其實他的老家並不遠,在新竹,離台北不過一個多小時車程,卻有著截然不同的生活步調。
他將手機放回裡口袋,看了下手錶,發現已經九點多,於是準備帶愛犬回家。
「蚵仔煎,走了!」他叫喚著,卻心驚的發現沒有聽見任何回應。
此時他才發覺,不知不覺間,中庭只剩下他一個人伴著搖曳的樹影,蚵仔煎早就不知道跑到哪兒去了。
「蚵仔煎?」
「你在幹嘛?」裘熙熙剛回來,才走進社區的中庭,就看見那道熟悉的高大身影。
杜藏璽在那兒走來走去,嘴裡喃喃念著,她一眼就知道不對勁,於是走近他,拍了不他的肩膀。
他回過頭來,眼神顯得有些空洞,「蚵仔煎不見了……」
她擰眉,問道:「什麼時候?」
「剛剛……我在講電話。它明明還在跟我玩……怎麼一眨眼就不見了?」他懊惱的抓著頭髮,氣自己太過大意。
她抿唇,眉頭深鎖,他擔憂的眼映入她眸裡,那慌張難過的模樣讓她不自覺心一揪。
「怎麼辦?聽說有人專門抓狗去賣,如果蚵仔煎……」杜藏璽想到幾天前的一則關於狗兒的新聞,想到那些狗兒被找回來時的淒慘樣子,難過得不能自己。
「啊,別擔心。」她定定地看著他,「它應該還在社區裡,慢慢找,一定找得到的。」
杜藏璽苦笑,「我找好久了,一直叫它,它還是沒有出現……」
「我來幫忙,你先別難過,沒事的。」他聽了她的話,從她堅定的眸中看見了希望,於是點點頭。
「我往這邊去,你從那邊開始找。」她指示道。
語畢,裘熙熙轉過身,邊喊著蚵仔煎,邊仔細找尋那小小的身影。
另一頭,杜藏璽不由自主的看著她的背影,黑夜裡,中庭裡的燈光打在她身上,看在他眼中,感覺她整個人似乎散發著光亮,溫暖了他擔憂的心。
忽然問他充滿了信心,繼續尋找著愛犬,然而在踏遍大半個社區,仍沒找到心愛的蚵仔煎之後,他的心又開始往下沉,不禁停下腳步,難過的抹著臉。
「杜藏璽!」裘熙熙的聲音忽然竄入他耳裡,他猛然抬頭,尋找她纖細的身影,拉開腳步往另一頭走去。
首先映入他眼簾的是她蹲在水溝邊的背影,他心一悸,趕緊奔過去。
下一秒,他不由得叫嚷出聲,「蚵仔煎!」它的眼不若以往那般有精神,但仍執著的望著他,嗚嗚的發出哀鳴。
他蹲下,看見它下半身在水溝裡,前腳攀在水溝邊。
「它受傷了。」襄熙熙愁著觀察蚵仔煎在水溝裡的腳。天色太暗,她看不太清楚,但就它不斷哀鳴,以及無法離開水溝的狀況看來,應該是被水溝裡的異物勾住了。
杜藏璽聽見狗兒受傷,頓時六神無主,「怎麼辦?」她看了他一眼,道:「我來試試。」她從皮包裡拿出手機,將肩上的皮包丟給他,偏著頭從另一個角度評估情勢,將手機移近狗兒,透過手機的燈光,隱約看見似乎有利物刺著它的右腿。
她沒想到這麼多,顧不得水溝髒,當機立斷的將手探入水溝,在側邊摸到一根似鐵釘的硬物。她微微一拉,一手按著蚵仔煎的腿,本來是
想將鐵釘一起提出,讓獸醫作處理,但沒想到鐵釘深深嵌在水溝側,反而只刺到蚵仔煎一點點。
她使了點力,將鐵釘與狗兒的腿分開,再將它抱起來。
全程不過十秒鐘,卻令杜藏璽瞠目結舌。
此時,他看著裘熙熙抱著他的愛犬,雙手沾上污泥,蚵仔煎的鮮血染上了她淡藍色的洋裝。
血?杜藏璽驚愕,凝視著那片血跡,說不出一句話。
「還杵在那裡幹嘛?快去開車啊!得快送它去獸醫那兒,我到門口等你。」她抱緊狗兒,用手肘撞了下他的身軀,然後疾步往社區門口走去。
杜藏璽這時才如大夢初醒,急忙點頭,往地不停車場的方向奔跑。
第4章
一間動物醫院正準備晚間十點關上大門,對街車道忽地竄過一部豐田轎車,刷的一個大回轉,停在動物醫院門口。
車門迅速打開,出現一名纖瘦的女子,神色嚴肅,穿著染血的藍色洋裝,手上抱著一隻狗,下一秒,駕駛座的車門也打開了,走出一個高大的男人,直到他急急走到動物醫院門前,燈光照亮了他的臉,才讓人看清他的面容。