元修臉色微變,僵硬地說:「感謝就不必了,這樣的聯姻也是為了讓他助朕逃離高歡。你要說什麼就說,就算報答你吧!」
聽他果真將自己當作賄賂宇文泰的工具,把自己的婚姻大事說得那麼輕率,靜寧心裡很不好受,暗自慶幸宇文泰是她喜歡的人,否則自己不是被毀了?
她耐著性子說:「皇兄,國難當頭,你得整肅後宮,不可亂了綱常啊!」
一聽又是老生常談,元修失了耐心。「後宮是朕的後宮,關別人什麼事?」
「你是皇帝,一舉一動皆攸關國體,後宮不檢,淫侈之風更甚,會危及朝廷,有損皇兄聲譽,臣妹懇請皇兄深思。」
靜寧的苦口婆心只換來元修的怒氣。「不要以為你嫁給宇文泰就可以對朕指手畫腳,既然政事我管不了,打仗也插不上手,難道讓我在後宮尋點樂也不行嗎?」
「尋樂為何要找珈珞那樣的女人?」靜寧同樣為他的執迷不悟而惱怒,可是她的話卻讓元修轉怒為喜。
「你有所不知,那女人美麗、香艷,又善解人意,她知道男人要什麼,可以解人煩惱……」他雙頰肌肉因驟然而至的興奮感而抽動,可忽然意識到聽者是自己的妹妹時,有點困窘,紅著臉起身往外走。「行了,朕得回去了。」
「皇兄怎麼認識她的?」靜寧跟在他身後。
「昨日傍晚在御花園無意碰上。」元修隨口說著,匆匆上了車輦離去。
「無意?」靜寧冷笑,那個女人絕對不是無意。
注一:「澡豆」是魏晉南北朝時,富貴人家用的一種以豬苓、豆粉和香料混合調製,並自然風乾的沐浴皂。
第六章
八月,元修的幾個心腹,如楊寬等先後來到長安,但他器重的獨孤如願和王思政仍跟隨宇文泰打仗,讓他的心略有所失。
不久後,高歡率大軍攻克潼關,進逼華陰,直接威脅到關中的安危。
面對這樣的危機,元修仍舊沉溺於酒色,將心中的恐懼和對未來的不確定感全都寄托在女人和狂歡之中。
珈珞已被收入宮中做了有實無名的嬪妃,而靜寧此刻不再關注皇兄的私生活,她每天都擔憂著戰場上的宇文泰。
九月末,當宇文泰重新奪回潼關的捷報傳回長安,朝廷上下大為歡欣鼓舞。元修在眾臣的奏請下,趁興頒旨,歷數高歡罪狀,詔告天下北魏皇廷遷都長安,並加授宇文泰大宰相、雍州剌史,兼尚書令等職。
危機緩解,戰場東移,長安呈現歌舞昇平的景象。龍心大安的元修常在風和日麗之時,攜美人同輦出行遊山玩水。
珈珞和明月是他最寵愛的女人,但她倆都不是按宮廷禮法明文冊選的嬪妃,明月與皇上還是血親,因此他們的放縱行為在朝廷內外皆引起諸多非議,可是無人敢直言規諫,就算是靜寧對皇兄、堂姊除了憂慮外,也無力勸阻。
深夜,沉睡的靜寧被輕微的打火石聲音驚醒,她睡得並不好,夢中的影像因為突然醒來而中斷,只留下淡淡的憂傷,那不是一個好夢。
張開眼看到燈台上閃動的火葉和燈前巨大的黑影,她本能的問:「誰?」
可是她並未聽到自己的聲音,只看到那個身影走近,像大山一般傾倒在她身上將她緊緊抱住,毛茸茸的嘴毫不遲疑地貼在她的嘴上。
驚恐之下,她扭動身子反抗,雙腳亂蹬想將他踢下床去。可當熟悉的親吻持續深入時,她發出驚喜交加的呻吟,放棄反抗,伸出手將他死死抱住。
「黑泰,真是你回來了!」當他抬起頭來看她時,她捧起他的臉,一邊說一邊急躁地拉下他,親吻他滿是鬍鬚的臉和嘴。
「是的,我回來了。」他回應著她急切的吻,凝視著她的眼睛似墨一般烏黑,似火焰一般灼熱,他的目光嚴肅,在如此充滿快樂的時刻也沒帶一絲微笑,彷彿正因某事的困擾而緊繃,可是靜寧沒有注意到這點,她實在太高興了。
在她的熱情攻勢下,他終於拋開了一切,用力抱住她,狂熱地吻她。當吻得她幾乎喘不過氣來時,他忽然翻身下床。
「不要離開我!」她大叫著坐起來。
他趕緊安撫她。「我不會離開,只是要除掉這身討厭的衣服。」
靜寧放了心,癡迷地看著他在燈光下漸漸赤裸的身體。自新婚夜後,這是他們第一次重聚,她幾乎已經記不起他有多麼壯美。
當他回到床上,跪坐在她身邊時,他黝黑、光滑的皮膚散發出的熱力讓她忍不住撫摸他。
當他性急地脫掉她身上單薄的衣服,抱著她一同倒回床上時,她興奮地舒了一口氣,甜蜜的、醉人的感覺傳遍了全身。
「小公主,我好想念你,想念這個……」她的柔軟和芳香令他深深迷醉,他將她的臉拉向他,用力的、急切的吻不斷由她的嘴向其他地方擴展,纏綿悱惻的親吻和碰觸奪走了她的呼吸與力氣,她無法說話,只能緊緊依偎著他。
而他的大鬍子摩擦著她嬌嫩的肌膚,搔撓著她敏感的軀體,每一個輕刷重撫都帶給她陌生的感受。
她身子往後一仰,發出歡快迷人的笑聲,隨後她熱情奔放地用四肢纏住他,感受著他身上的熱氣和強勁的肌肉,她喜歡與他這種完全的接觸。
他緊緊地抱著她,手滑下她的腰,撫過她美麗的身軀,隨後,他覆蓋住她,在深情的愛語和顫抖中,他們付出全部的自己。
稍後,當她均勻地呼吸著進入夢鄉後,他仍躺在那裡久久不能入睡,他注視著她,幽邃的目光中有濃濃的憂愁。
他愛戀地撫摸她的頭髮,在飽嘗了相思之苦後,在經歷了一番驚心動魄的愛戀纏綿後,在體會過這種依偎在一起生死難忘的甜美滋味後,他如何能傷她的心?可是,身為朝廷倚重的大臣,他又怎能因兒女私情而置國事國法於不顧?