是——到現在還是喜歡你,希望你能當我男朋友的那件事。
凝望著他挺拔的背影,這句話俞雅玟放在心頭,不敢再貿然說出口,不然搞不好會被他一把拎起來當成垃圾丟到門外。
可是,她是真心那麼盼望。
原以為這輩子不可能再見到他,也將最初的愛戀記憶封在心底,但是就在見到他的一剎那,那苦澀又微帶甜蜜的暗戀心情突然全數湧上心頭,在重逢的那一刻,她依舊因他而怦然心動。
尤其是剛剛當他去而復返,將一杯溫熱開水交到她手中的那一瞬間——
她,又對他二度鍾情了。
*** *** ***
吃完早餐,帥冠宇二話不說地把藥袋交給她,盯著她吞下一堆五顏六色的藥,然後立刻開車送她回家。
俞雅玟坐上他的銀色休旅車,他只問了她家地址,然後再也沒開口,還好音響裡不斷傳來悠揚樂聲,讓空氣間不至於瀰漫著沉重的寂靜。
「……音樂很好聽。」
「是理查·史特勞斯的『查拉圖斯特拉如是說』,你可以去唱片行的古典樂區找。」
「好,謝謝。」
理查——呃,後面全忘光了。
如果她是卡通人物,現在臉上肯定浮現了三道線。
本來是想找話題的,結果雖然如願引他開口,她卻有聽沒有懂。一句話都搭不上。
唉,古典樂呀……跟她最熟的只有垃圾車常放的那一首了。
「到了。」帥冠宇把車停在一間雙併別墅前。
俞雅玟往車窗外一看,才察覺已經抵達了奶奶家。
剛搬進來一、兩天的她,對路徑並不熟,更沒想到這裡距離帥冠宇的住處只有十多分鐘的車程,一眨眼的功夫就到了。
「你等一下。」從小家教使然,帥冠宇習慣性地下車幫她開門。
「謝謝。對了,你等我一下,我有東西要給你。」
「是謝謝你照顧我一晚上的回禮,不然我會覺得很過意不去。拜託,等我一下子就好。」
她說完立刻掏出鑰匙打開鐵門,奇怪的是,她穿過小庭院後並不是從正門進入,而是走入一旁像是車庫或儲藏室之類的增建矮房。
「哇——」
帥冠宇正在考慮自己要不要直接走人,忽然聽見屋內傳來俞雅玟的慘叫聲,腦袋還沒反應過來,人已經循聲飛奔而去。
一進屋內,那幕混亂的景象立刻讓他傻眼。
說這裡是儲藏室,屋內一角又整齊地擺放著單人床、書桌和塑膠衣櫥;說是臥室,裡頭又到處擱著大大小小的紙箱和雜物,還有一根曬衣竿和幾本書散落在地——
「你沒事吧?」
一發現不曉得是被哪樣東西砸昏頭的俞雅玟,他馬上把壓在她身上的曬衣竿、紙箱和書移開,搖了她幾下,她才悠悠醒轉。
「好痛……」一清醒,她立刻按著自己後腦勺喊疼。
「你到底在做什麼?」他也想弄清楚現在到底是什麼情況。「跑進來練鐵頭功嗎?」
「不是,這是我的房間,我也不知道什麼時候又多塞了竹竿……」
聽她說著,帥冠宇的神情倏地嚴肅起來。
「你住儲藏室?」
「嗯。」發覺自己被他抱在懷裡,她有些不好意思地坐直身子。「小媽說家裡的房間各有用處,沒空房,要我暫時先住這裡。」
沒空房?哼!鬼才信。
那麼大的一棟雙併別墅,少說也有五、六間房吧?他查過了俞家人口,除了她住院的奶奶和離家出走的弟弟,就只剩她繼母,沒空房?是空著給阿飄住嗎?
「對了,這是我要送你的謝禮。」她伸手從書桌底下拿來一個玻璃罐。「我外婆醃的辣蘿蔔乾,很下飯,比市面上賣的好吃一萬倍。你吃看看,喜歡可以跟我說,我再拿給你。」
她怎麼還笑得出來?
望著她臉上溫柔的笑容,帥冠宇眼裡滿是疑惑。
屋子裡不時傳來的淡淡霉味,她聞不到嗎?
住在堆滿雜物的狹窄空間裡,她不覺得難受嗎?
如此顯而易見的不公平待遇,她一點都不想抗議嗎?
這女人是笨到不會爭取,還是真的如此知足又能隨遇而安?
「天哪∼∼你竟然把男人帶回家裡來!」一個高八度的刺耳嚷嚷從儲藏室門口傳來。
帥冠宇轉頭看去,一個約莫四十多歲,看來年輕時應該還頗具姿色的中年婦女,穿著一襲濃綠絲質睡衣,外頭隨意系綁著一件單薄晨袍,腳上趿了雙格紋名牌家居鞋,正站在門口以輕蔑眼神打量著他們。
俞雅玟藉著帥冠宇的扶持站起來。「小媽,您誤會了,我——」
「我都親眼看到了,還說誤會?」
謝玉萍從鼻間輕哼一聲,打斷她的話,完全不聽她解釋。
「雖然我不是你親媽,管不著你,不過這裡可是俞家,不是你以前待的那種隨隨便便的地方,做事得有些分寸,你不要臉,我還要臉呢!」
她可逮到機會教訓這個眼中釘了。「這種敗壞門風的事萬一讓來打掃的歐巴桑看到,傳了出去,家裡跟公司的名譽、形象都會因此受損,這麼簡單的事你都不懂嗎?就算你從小沒有媽教,也不能那麼沒家教——」
「夫人,您講那麼久,嘴巴不會酸嗎?」帥冠宇突然皮笑肉不笑地冒出一句。
他走到兩個女人之間,高挺的身軀像座山似地矗立在俞雅玟面前,為她擋去了繼母的輕視眼光。
本來別人的家務事他是不想管,可是這女人說的話實在讓人越聽越火大。
「你到底想說什麼?」謝玉萍不悅反問。
她不著痕跡地打量了他一眼,這男人不只長相俊帥,渾身上下還散發著一股渾然天成的領袖氣質,本來以為只是知道俞雅玟的千金身份而賴上的小狼狗,但看來又似乎不是如此。
「像您如此高貴優雅的貴婦人,實在不適合大清早就在這學潑婦罵街。」他明誇暗諷。要損人,他可是還沒遇上過對於。
「你說誰是潑婦?!」謝玉萍氣呼呼地白了他一眼。「你以為你是誰?」