兩人交換一個眼神,心領神會。
「走吧,琉璃。」
向琉璃起身,哭得紅腫的眼眸望向季海平,卻明明白白透著堅定。
「我一定會再來看他,我一定要見到他。請你代我轉告海奇。」她語音清脆,一字字落在兩人心上,任誰都感覺得到她不尋常的決心。
桑逸琪和季海平同時瞥向她,眼光帶著驚奇——沒想到這個纖弱秀氣的女孩,竟也有如此剛強的一面。
桑逸琪忍不住一陣黯然——她還有勇氣再見海玄嗎?
第四章
不曉得海奇是不是答應見琉璃了?昨晚她去看過他,動過換膚手術的他全身還裡著繃帶,神氣卻己比幾日前鎮靜許多。
但她在見到他委靡不振的模樣時,心中仍不禁一酸。
「你的精神看起來好多了,海奇。」她故作輕快地說。
「有什麼好不好的?還不就是這樣。」
「聽說伯父從日本回來了,他來看過你了吧?」
季海奇冷哼一聲,「我才不想見他。」
她一窒,自悔失言,他們父子一向感情不佳。「對不起。」
「你不必道歉,我和老頭合不來不干你的事。」
「我還是感到抱歉。」她停頓數秒,「你見過琉璃了嗎?」
「我早說過我不想見她!」他不耐地提高音調。
「她是真的關心你。」她輕聲道,「車禍當天,她激動得幾乎崩潰。」他沉默不語,額上青筋不停抽動著。終於,他長歎一口氣,「我不想再見她,再見她只會害了她。」
桑逸琪默然。她明白海奇的意思,他是不希望琉璃將一腔情感傾注在他這個瞎了眼的人身上。他是為她著想,可是卻苦了他、也苦了琉璃;因為琉璃顯然己對他情根深種。
「你別再管我的事了,」他忽然粗魯地開口,「也別這麼常來看我。如果沒事做的話,去跟向海玄約會啊,別在這兒浪費時間。」
「海玄?」桑逸琪心中一陣抽痛。
自從海奇發生車禍後,他們就沒再見面了,甚至連電話也不曾打過一通。他既不主動找她,她也提不起勇氣去見他:她總覺得有個巨大的藩籬擋在他們之間,若想冒險跨過,只會割得自己滿身傷痕。
她怕,她真的怕……
「桑小姐?桑小姐!」
桑逸琪驀然從沉思中驚醒,「誰?」
「是我。」秘書輕應一聲。自從週末放假回來,這幾天桑小姐總是心不在焉的,工作效率也比從前低落許多
會是那個神秘男子的影響嗎?若真是如此,她佩服那個男人。能讓桑小姐失魂落魄至此,他肯定是她的真命天子了。
秘書搧搧眼簾,「你一直不接電話,所以我進來看看怎麼回事。」
「電話?誰找我?」
「老闆。」
桑逸琪一驚,急忙拿起話筒,並示意秘書離開。
「季先生。」
「逸琪嗎?」
「是,是我。」
「搞什麼?這麼久才接我電話!」季風揚的聲音明顯傳來不悅,「誰給你膽子怠慢我的?」
「對不起,季先生。」桑逸琪簡潔地道歉,任何解釋只會今季風揚更火大。
「馬上聯絡那個男人。」
「誰?」
「你不是正在跟一個男人交往嗎?」
他是指向海玄?
桑逸琪不禁苦笑,「算是吧。」
「我要見他。」
「什麼?」她幾乎懷疑自己自己的聽覺。季風楊堅定地重複,「帶向海玄來見我!」
「季先生,您是不是誤會了什麼?」她半猶豫地詢問。
「我誤會了什麼?」他冷哼一聲,口氣依然嚴厲,「你是在跟他交往,對吧?」
怎麼回事?他一向不過問她的私生活啊,為什麼態度丕變?何況……桑逸琪櫻唇驀地一顫,秀眉亦隨之緊鎖。她跟向海玄也算不上真正在交往,他……並不真正喜歡她。
她遲疑地開口:「我不認為——」
「乾脆一點!」季風揚不耐地打斷她,「雜誌上都登了你們擁吻的照片了。」
「什麼?」桑逸琪幾乎有些承受不住,微微失聲。
那此三流雜誌究竟是在哪裡拍到他們的照片?季風揚又怎麼會突然看起那種無聊刊物來?
「不只如此,我手上還有更精采的照片呢。」季風楊繼續說道,口氣蘊著不懷好意。
「什麼樣的照片?」她幾乎沒勇氣聽答案。
「總之,我要立刻見到向海玄。」他並未正面回復她的問題,「你愈快帶他來見我愈好。」他說完便逕自掛斷電話。
桑逸琪無力地癱軟在椅背上,季先生要見海玄,問題是以海玄的硬脾氣,再加上莫名其妙敵視季家人的態度,他會願意見季風揚嗎?
她懷著忐忑的心情打電話給向海玄,沒想到他卻毫不猶豫地答應和季風揚見面。
「我不明白。季先生為什麼想見你,而你,又為什麼如此爽快地答應見他?」
「不明白嗎?」他輕聲一笑,並讓她清楚地感受到他笑中的諷刺,「一向最懂得體貼他的你竟會不明白?」
「你知道季先生為什麼想見你?」她有種奇特的預感,向海玄對這件事知道得一清二楚。
「還有為什麼?八成是因為我和你的事。」
「我們之間真的有什麼事嗎?」
「什麼意思?」
「你明白我的意思。你究竟為什麼接近我?」
「你終於起疑了。」他乾笑一聲,「我以為你永遠不會問呢。」
桑逸琪心中一痛,「這麼說你果然是另有目的了。」
「你說呢?」
她閉了閉眼,「季先生為什麼想見你?你做了什麼?」
「我沒做什麼——你該問問他,是不是看不過眼。」
「我們並沒有怎麼樣。」她盡量讓語氣漠然,「何況季先生一向不干涉我的私生活。」
「哦?你認為他能看著自己的女人爬上我的床,還若無其事?」他語聲乾澀,「你未免太小看男人的佔有慾了。」
她深吸一口氣。
他從來就不曾改變過對她的觀感——奇怪的是,那天傍晚她還為此感到憤怒,現在卻只有一股深深的無力感。
「你說話非得那麼難聽嗎?」