背面有字蘇黎曼睜大眼睛看清楚那一行字,才發現自己太粗心了──
「但書:承租人蘇黎曼,每個禮拜一必須負責木屋室內外環境清潔,並為二房東準備早餐到本合約終止。」
「哪……哪有人這樣的?」居然把但書偷寫在背面!蘇黎曼的額際冒出三條線。「這但書……不算。」
「為什麼不算?」
「這並不是在我心甘情願的情況下簽的。」
她不平的抗議反倒令齊墨宇黑眸一瞇,冷冰冰的臉上有了明顯的表情。「那你認為我把房間分租出去,是我在心甘情願的情況下簽的嗎?」他以充滿磁性的聲音控訴道,雙眼炯炯有神地突然逼近她。
蘇黎曼本能地往後一縮,他俊逸的臉在她面前放大,帶著一種想置人於絕境的危險,一瞬間,原本居於上風的她也莫名地慌亂起來。
陽剛的氣息瀰漫在她的周圍,室內溫度節節攀升,她感覺臉部異常地發燙,呼吸莫名紊亂,心臟很不合作地撲通撲通亂跳。
她分不清是他男性的魅力讓她心慌失措,還是因為她使計乘其不備的罪惡感使然……
雖然她乘人之危逼他簽字是有點理虧,但那也是因為他搶租房子在先,現在又狡猾地在背後註明「但書」,這人未免太壞了!
「你好詐!」蘇黎曼不甘心地咬著下唇,在那種緊急狀態下,他居然還可以想出這種賤招,堪稱「忍功一流」。
「這招『急中生智』,是跟你學的。」齊墨宇緊繃的表情倏然放鬆,胸口泛起一絲勝利的愉悅。「彼此彼此!」
看到了詭計多端的她露出不甘妥協的表情,齊墨宇這一個月以來的沉悶心情突然一掃而空,出現難得的輕鬆和豁然。
或許這個女孩不會太難相處,只要不打擾到他的生活,生活公約講清楚,就算共處一室也沒什麼關係。
「算了。」能夠住進來就是她的希望了,好女不跟惡男鬥。
「很好。」他收斂心神,突然想到既然同住一室,他有必要瞭解她的作息。「我可以知道你平常幾點在家嗎?」
「白天我都在家,晚上我會去工作,會晚點回家。」
他的濃眉一揚。「真巧,我跟你一樣。」
「你也是晚上上班?」蘇黎曼很想問他從事哪一種行業,看他的穿著打扮,很像模特兒,又像是服飾店老闆……
最奇怪的是,他為什麼會在晚上上班?依他這樣的外型和體格,會不會在牛郎店兼差……一想到表情嚴酷的他在舞台上搖晃脫衣的不協調畫面,她突然輕笑出聲。
「笑什麼?」一張俊臉再度繃起,雙眸瞪著她過於詭異的笑臉。
「沒有。」蘇黎曼忍住笑意,並拍拍發紅的臉頰。不過說也奇怪,他在哪裡上班根本就不重要,她何必對他產生好奇?
「我希望你平常能夠保持安靜,尊重我的隱私權,不可以帶朋友來夜宿,也不可以大聲喧嘩。」
他的表情好像紀律森嚴、一絲不苟的軍官,相較之下,笑容如暖陽的她像個頑皮的精靈,顯得輕鬆悠閒許多。「放心,我不是小貓小狗,平常都很安靜。」
「那是最好。」達成協議後,他將另一把大門和房間的鑰匙都交給她。「另外,希望明天開始就能享用早餐,我喜歡西式的早餐,就這樣,謝謝。」
「喔∼∼好。」她接過鑰匙,點了點頭。
一切交代妥當,齊墨宇滿意地點頭,起身離開客廳。
蘇黎曼看著他離開的背影,眼中燃起頑皮的黠光,嘴角彎起笑意,但願她的新室友會喜歡明天的「西式早餐」。
第二章
就說男人不能心軟,一場劫難結束,卻是另一場浩劫的開始──
隔天早上八點,齊墨宇起床後來到廚房,就看見蘇黎曼在裡頭忙得不可開交,她一回頭,朝他露出甜美的笑容招呼他。
「早,齊先生,請用早餐。」她推了一盤食物給他。
齊墨宇點了點頭,是的,任誰都很難對一個帶著陽光笑容幫自己做早餐的女孩「結面槍」,他也不例外。
他嘴角微牽,正想對已經妥協的她道謝,但目光瞥見餐盤內烏漆抹黑得像「瓦片」的鬼東西後,他的俊臉頓時一僵,語氣酷若冰霜。「這是什麼?」
「吐司夾蛋啊。」蘇黎曼倒是老神在在地解釋。
「這是吐司?」他的濃眉緊皺,一臉狐疑地打量她說的吐司,這真的是給人吃的食物嗎?他伸手碰了碰吐司的質地,這……打到頭肯定會烏青!「怎麼會烤成這種顏色?」
「你沒吃過嗎?」
「什麼?」他臉色發綠地盯著鬼靈精怪的她。
「高雄有一家很有名的炭烤吐司,是用木炭烤的,生意好到要拿號碼牌,你真的沒吃過嗎?」蘇黎曼無視於他的怒意,反而覺得他很「聳」,沒跟上潮流。「剛好我看到廚櫃裡有一些木炭,就想到要做炭烤吐司。」
「那家店有把吐司炭烤成黑炭嗎?」把他當白癡嗎?
「我雖然不是很專業,但也烤得很辛苦欸,一大早就跑到鎮上去買吐司,回來後就用木炭中生火。」蘇黎曼沒說謊,她很少那麼早起。「吃吃看嘛,雖然焦了點,可是用這種古法烤麵包,吐司散發炭香,味道真的很特別。」
聽她這麼一講,齊墨宇臉上剛硬的線條漸漸轉為柔和。
從好好的吐司烤成焦黑的瓦片來看,他猜她應該是沒做過什麼家事,而不是為了整他,就姑且相信她是笨拙到沒做過什麼家事吧。
起碼她為了幫他準備早餐,犧牲了女人最寶貴的睡眠早起出門買食材,還辛苦地生火烤吐司。
他再覷她一眼,看到她為了用木炭做料理,搞得手烏漆抹黑的,連那張靈秀嫩白的臉蛋也沾上黑炭的污印,看起來少了一點精明,卻多了些樸拙和可愛,他剛硬的心莫名地有了一絲軟化……
好吧,就看在她夠疲勞、有認輸的分上,他勉為其難地吃看看。拿起烏抹抹的吐司,才咬了一口,苦味鑽進舌尖,很快地,一口黑炭吐司被他吐了出來,掉在餐盤上。