他真不該心軟!這種又苦又干的吐司,咬起來像啃輪胎皮,誰吃得下去。他的臉色轉為深綠色,更難看了。
「唉呀,不要浪費食物,好歹我也烤了好久,很辛苦的欸∼∼」她盯著他蹙眉的表情,努力藏住詭計得逞的笑容。
「吃你煮的東西不只是在浪費食物,而且嚴重威脅到我的生命。」他的眼神竄起火焰,忿忿地起身,有一股想親手扭斷對方脖子的衝動。
一端起黑吐司,看它明明焦如黑炭,連狗都不想碰,真搞不懂自己為什麼會相信她的鬼話,還真的吃了一口?
上了幾次當,他還是學不乖,老是被她靈活的眼睛、純真的笑容、甜軟的口吻給蒙騙。他氣她又使計,更氣自己容易受動搖。
「真有那麼難吃嗎?」她明知故問,眼底閃動著靈黠。
不知怎地,大塊頭平常冷酷又嚴肅,表情像一座千年不化的冰山,現在他的情緒一失控,她竟覺得好有趣。
呵呵∼∼誰教他硬要叫她準備早餐啊!
「你是故意整我的吧?」他把黑吐司倒進廚餘桶,同時注意到流理台上有一台納涼的烤麵包機,很顯然,她分明故意惹他生氣。
「我是老外,三餐老是在外,我準備的早餐無法像外面賣的色香味俱全,不合您的胃口,真的很抱歉哪。」她道歉,眸光卻閃動頑皮的光芒。
最好大塊頭現在就告訴她,以後不用她做早餐,他決定自理。呵呵∼∼
「那麼是我要求太多嘍?」齊墨宇剛硬的俊臉發綠,慍眸瞅著她,別以為他會這麼容易就被她擊敗。
她要是以為給他吃難以下嚥的黑炭吐司,從此他就不會叫她做早餐,那她就大、錯、特、錯了。
「也不是啦,我是想吃點特別的,恰巧又是第一次烤才會……我以為你應該不介意嘛。」她陪笑地解釋。
「我介意!」他不假辭色地回答。「既然知道自己廚藝不精,以後就不准做什麼特別的料理,我只要吃現烤吐司,不要太焦、蛋要鬆軟、沙拉不准塗太厚,最平常的那一種。」他清楚交代,眼神充滿殺氣,絕不容許她再凸槌。
「喔∼∼就這樣?」蘇黎曼微愣,怎麼他的反應不如她所預期,他明明很生氣不是嗎?
「不然還想怎樣!」
「好吧。」想到之後還要繼續準備早餐,她心裡有點小失落,沒關係,她並不介意,失敗為成功之母,重點是她也不算失敗。
她把兩片新的吐司放進烤麵包機,回頭再偷覷他一眼,那張發火的酷臉常給人一種難以親近的感覺,但是像這樣逗逗嚴肅的他,讓他情緒出現起伏,讓她感到很有趣哩!
心裡才剛興起了逗人的雀躍,下一秒,熟悉的陽剛氣息又襲人她的鼻間,她隱約感覺到某種強烈的壓迫感從背後而來。
她下意識地回頭,發現了令她不自在的原因──大塊頭不知何時居然就站在她身後。
她被包圍在他魅惑人心的領域之中,深邃的雙眸帶著不容馬虎的警告,牢牢地盯著她看,霎時間,那種心慌失惜、呼吸急促的感覺又回籠了……
「你為什麼站在這裡?」是烤吐司的溫度把她的臉烘燙的嗎?那為什麼她會感到困窘不安,還有一絲隱約的壓迫感?
「我不想再吃烤焦的吐司,所以我要盯著你。」他緊緊瞅住她,剛才她不專心,嘴微牽、眼帶笑,不知道又在耍什麼詭計?
不管她是真的不會做家事,還是故意惡整他,他就是不准她再凸槌。
「你站在這裡,我……會有壓力。」異樣的臉紅心跳以及困窘不安的感覺怎麼越來越明顯了……
「就是要給你壓力,你才會進步。」
「你不知道……你不笑,看起來就已經夠凶了嗎?」
兩人之間的距離不到二十公分,她盯著他英俊的五官,冷酷如一座千年冰山,不輕易讓人讀出情緒,深邃目光又像安靜的海洋般,讓人捉摸不定……兩人對視著,她好像被吸進他深沉的黑眸裡,某種異樣的悸動冷不防地撞進她的心坎,讓她微微一愣。
「你能懂這點最好。」他跟員工們有距離感,原因就在他夠冰冷,還沒使出權威就足以讓人對他敬畏七分。
然而一看到她頰邊泛著淺淺的酒窩,臉上帶著甜甜的笑容,有一種親和的感染力,教人不自覺地被她吸引,總是讓他忘了要保持距離。
不一會兒,兩片吐司跳起,她轉身,雙手取出吐司時,不小心碰到了烤麵包機熱燙的烤板──
「啊──」她輕叫了一聲。
「笨蛋!」一直在後面觀察她的齊墨宇,一見她的右手食指被微微燙紅,下意識地罵著。
接著,他立刻從冰箱裡找到冰塊,順手拿起桌上的塑膠袋,將冰塊迅速地倒進去,再回到她身邊,動作一氣呵成地拉出她的手,將塑膠袋放在燙紅的指頭上冰敷,接著不客氣地開罵──
「要你烤吐司,不是要烤手指,你連吐司都烤不好,那你還能做什麼?」
蘇黎曼並沒有生氣,反而靜靜地觀察著他,發現他的情緒有了反常的波動,感到特別有趣。
他冰山般的表情因為生氣已有了回溫的反應,冷眸也因為怒意流露罕見的熱度,但是嘴巴卻不斷傳來咆哮的罵聲……
原來他是那種外冷內熱的人啊,他的內心其實不如外表那樣冷漠吧!
看到一向冰冷的他,居然被她影響而表露出生氣關切的反應,一股前所未有的甜蜜感在蘇黎曼心裡蔓延開來。
這一刻,她的手已經不燙了,但心卻微微地發熱……
「對不起,我不是故意的啦∼∼」她看著他,感激地勾唇一笑。「謝謝你的關心。」
關心?!齊墨宇一怔,他有關心她嗎?
他抑下怒意,似乎也意識到自己反應過度。
他不想看她雀躍的眼神、笑咪咪的得逞表情,那似乎印證了,他剛才的反應真的異於平常的自己。