他好想喊啊,好想叫啊,好想盡情發洩出滿腔的慷慨激昂。
這是從來不曾有過的感覺,長到這麼大,他從來不曾感受過這樣的心神激動,從來不曾有這種彷彿胸膛裡充塞著滿滿的甜蜜,只要再多一點點,就足以引爆他全身的奇妙感覺。
這跟他從前在市場上呼風喚雨、創造領先所有基金的完美績效的成就感與滿足感不同,也不僅僅是他少數幾回飲了酒後,那瞬間裹圍他全身的醉意盎然。
一種全新的。他無法言喻的美妙感覺……怎能不喝一滴酒就讓他如此昏昏然呢?
「巧韻。」一念及此,他忽地凝足,一雙因激動而熠熠生輝的眸子瞅住她。
她心跳失速,「怎麼?」
告訴我我怎麼會忽然如此喜歡你。
他想這麼對她說,卻明白這衝動的話一出口,肯定會嚇得她不知所措,一雙翦水秋瞳再也不敢凝視他。
他忍不住微笑,幻想著她如玉雙頰上將會染上的薔薇紅暈……」
「怎麼了?你有什麼話要說嗎?」察覺了他眼神的異樣,蘇巧韻微微偏過頭,貝齒輕輕咬著玫瑰紅的下唇。
「沒什麼。」他淺淺微笑,搖頭。
如果僅僅只是察覺他眼神異樣她便禁不住嬌羞,那他還是別那麼坦率直言吧。
他不想驚動了她,毀了今夜如此浪漫而美妙的氣氛。
「跟我來吧。」他俯首,在她耳畔暖暖地吹著氣息,握著她的手更加收緊,「什麼都別問,只要跟著我……」
她跟他去了歐洲每一座浪漫美麗的城市。
琉森、維也納。布拉格……他們在琉森湖畔並肩欣賞月色,在維也納市政廳前一起欣賞露天歌劇,而當某一天夜晚兩人走在布拉格的查理大橋時,蘇巧韻實在冷得受不了,終於羞澀地躲進孫逸為她敞開的大衣裡。
「冷吧?」他一面用厚軟的大衣覆住她纖細的身子,一面含著笑意問道。
「嗯。」她點點頭,雙手放在嘴唇前呵著氣。
見她如此怕寒的模樣,他忍不住逸出一聲輕笑,「誰教你這麼冷還堅持出來閒逛?明明知道晚上的溫度會凍得讓人受不了。」
「可是我聽人家說查理大橋就是要晚上出來走氣氛才好嘛。」自知理虧,她只能低低地辯解著,「如果只是白天來看就沒意思了啊。」
「你啊。」他搖搖頭,大手戲謔地輕輕壓了一下頭,「為了浪漫,我看你連命都可以不顧了吧?」
「才沒有呢。」她不依地輕嚷,被輕輕壓下的螓首迅速揚起,不服氣的星眸閃著燦光,直瞪著他,「你別說得那麼誇張。」
「我說得不對嗎?」對她輕聲的抗議他只是淡淡微笑,好整以暇的模樣讓蘇巧韻只能暗暗不服氣,卻無從發作。
黛眉稍稍一緊,菱唇亦跟著微微嘟起,到後來,她索性朝他輕輕吐了吐舌頭,別過頭去。
孫逸怔然,心臟因她無聲卻俏皮的抗議重重一揪。
「巧韻……」他忍不住柔柔喚了一聲。
她不理他,美眸逕自望著前方一排淡淡照著橋面的典雅路燈。
「巧韻。」他心跳緩緩加速,她微微蘊著任性與嬌氣的柔美側面激動了他,教他忍不住又要愛又要疼,一時之間倒不知該如何是好了。
「巧韻……」他疑疑地又喚了一聲。
「幹嘛啦?」她回轉臻首,墾眸白了他一眼,微微蹙緊的秀眉似乎寫著淡淡不耐。
他卻懂得那不是真的不耐,只是女人獨有的淘氣,能逗得一個最冷靜的男人也不禁心慌意亂。
「你生氣了嗎?」他傻傻地問她。這一刻,失去了一向的呼風喚雨,失去了一向的氣定神閒。他只覺得自己在她面前,再也端不起華爾街之神高高在上的架子,只成了一個傻里傻氣的平凡男子。
「我生氣?」她眨眨眼,彷彿弄不清他話中含意。
「我方纔的玩笑惹你生氣了嗎?」
她揚眉,小嘴跟著輕輕一扯,「我哪敢對高高在上的華爾街之神生氣啊?我不過是一個小小的分析師、又是你的學徒,事事都要聽命於你……」
他聞言,輕輕一笑,伸出食指抵住她優美的菱唇,止住了她似真似假,半嘲半濾的話語。
她愕然瞪他,訝異他突如其來的舉動。
「我的小學徒,你別再鬧你的老師了。」他微笑,醇厚溫柔的眼神卻看得人心慌,「你明知我現在在你面前,根本端不起一點架子。」
她身子一顫,不知是為了忽然拂過的寒風,或因為他大膽直率的言語,墨睫迅速垂落,掩去眸中神色。
「我……不懂你的意思。你是孫逸,是大家崇拜的對象……」
「你也崇拜我嗎?』他再度截斷她的話。她默然。
他卻伸手抬起她的下頷,不容她躲避他的問題,「告訴我,你也崇拜我嗎?巧韻。」
星眸閃爍不定,「我……當然也崇拜你啊。」
湛眸深深凝睇她,,「我不要你崇拜我,巧韻。」
「為……為什麼?」
「我要你只把我當成一個男人,一個普通的、再平凡不過的男人。」
「可是你……一點也不平凡。」蘇巧韻凝眉,匆忙的話語既急躁又蘊著某種從未經歷過的慌亂。
天下權與財,五子手中來……他是掌握金融界的一方霸主。不是嗎?就算是人,也絕不是個平常人……
「我什麼也不是,只是一個平常人。」孫逸淡淡一句,彷彿看透了她內心的想法,一雙灼熱的黑眸緊緊凝定她,「尤其在你面前。」
尤其在她面前!
這已經是他第二回說這種話了,而這一次比之上回,令蘇巧韻更聽得心跳加速,莫名慌亂。
「什麼……什麼意思?」
孫逸凝定她許久,「我只是個傻瓜。」他開口,清淡的語調蘊著淡淡自嘲,卻有更深濃的情感,「我也不知怎地,在你面前,經常就成了個傻瓜。』卜
「傻瓜?你一點也不傻……」帶著微微抗議的清柔語音在與他熱情直率的眸光相接後忽地消逸在空中。她怔然,感覺自己被那樣的眸光給鎖住了,明明心跳得難以抑制,卻怎樣也移不開視線。