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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 11 頁

 

  「要我拿掉金針可以,你要離開醫堂也行,但我只有一個要求,就是不要讓我再見到你傷痕纍纍的到醫堂來找我。」

  殷孤波沒好氣的說道:「以後我絕對不會再輕信女人講的話!」若不是她給的那包薰香拖累他的警覺性,他怎麼會有今日的狼狽?

  「原來你這傷是給女人害的。」居月掩嘴輕笑著,銀鈴般的笑聲逸出唇邊。

  「多謝居月姑娘給的薰香,換來我這身重傷。」殷孤波皮笑肉不笑的嘲弄著。

  拔掉制住他的金針,殷孤波可以感受到軟麻的症狀逐漸退去,取而代之的是回流自體內一股前所未有的溫暖,一個吐納就讓他輕而易舉的將內力凝聚,殷孤波對她的醫術刮目相看。

  「試試看,你應該可以感覺得到體內遊走的氣息比以前更舒暢吧!」居月相信對他這種有功夫底子的人來說,應該很輕易就能感受到。

  「這算是因禍得福嗎?」他冷嗤一聲,起身穿衣。

  「明日一早再走吧!」雖然他的身體已恢復近七八成,但居月還是不放心他的傷口。

  「走夜路比白日安全。」背上的傷口還隱隱生疼,殷孤波不敢有太大的動作,就怕不小心又扯裂舊傷,那就是傻子一個了。

  「那你可以睡到明晚再走。」居月站起身,替他拿來劍和包袱。「再多給我一日,就能將你的傷口照料得更好。」

  「我久留對秋平醫堂沒有好處。」

  殷孤波將劍繫緊在腰際,整東衣冠後,又恢復成以往英姿煥發的模樣,很難將三日前倒在血泊中狼狽的他相比。

  「沒人知道你在這兒,笑二口風很緊的。」

  「不怕一萬,只怕萬一。」殷孤波盯著她手上捧的包袱,若有所思的道:「這天底下,有兩個月亮嗎?」居月噗嗤一笑。「打哪兒來的兩個月亮?天上一個,地下一個?」

  殷孤波瞇起眼,靈光一閃!「百壽井!」

  「呵,你是說映在水面上的月影?是啊,湊起來就成一對了。」臨走前,他竟然還有興趣跟她打啞謎,真是好興致呀!

  殷孤波抓了包袱牽起她的手,直將她拖出房門。「好個狡猾的傢伙!給事兒做又不交代清楚,害我猜了老半天浪費時間。」一想到衛泱那惡劣狂傲的性格,就令他生厭到了極點。

  居月不明所以,只能一路指點著他百壽井的方向,殷孤波就著月色往後院裡走去,自小習武讓他在夜裡也能視物,這是六神裡人人都可做到的基本功夫。

  「今晚是十四還十五?」這滿月好亮好圓,像個玉盤擱在天邊。殷孤波仰望天際,不曉得今夕是何夕。

  「十五。」居月開口說道。

  想不到半個月又過去了……殷孤波抓著緊迫的光陰在與天朝的命運較量著,前有鬥神劃破開端,現由他這刈神承接,後頭的路子還有多長多遠,殷孤波不敢去想像。

  他甚至不清楚,自己踏著這條不知盡頭在何處的道路,究竟是能獲得重生,抑或是邁向死亡,也找不到人向他說個明白。

  天上的明月皎潔如鏡,為他映照著前方的路與天朝相互銜接的命運之途,而大地清風吹人心口,迎面而來的卻是……惡兆前的寧靜!

  第五章

  十五夜晚的月色映在百壽井底,將水井照映得光輝閃閃,也在與月形相互映照下,仿如世上真有雙月,天生一輪,地上一隻。

  天上月影中有仙兔跪地搗藥,求得長生不老;地上水影裡有不老泉生子泉,求得亙古永恆。兩則傳說,如今結成雙月影,遁藏於天朝之中。

  「只要十五,百壽井就會與滿月台?」

  「是。」居月打桶水上來,要他在臨走前,再飲一口井水養氣。「吶,這一口下去,保你長命又安康。」

  殷孤波掀了掀嘴角,臉上難得出現一抹很淡很淡的笑弧,淡得幾乎不見蹤影。

  他明明對她不好,但這丫頭卻總是好言對他。殷孤波心想,說不準她覺得這世上沒有壞人。

  「像我這樣的人,死了也不足惜。」他哼出一聲悶氣,就著木桶一飲而盡。

  「歇,怎麼這樣說?百無禁忌也不是這樣的。」居月朝著井石敲三下。「叩、叩、叩!童言無忌,求得安心。」

  「你以為那三下能起怎樣的作用?」殷孤波忍不住笑出來,她是他見過最迷信的人了。

  「這世上不會有人真的想死。若死了,也有人會傷心的。」

  殷孤波輕笑,那笑容帶有嘲諷居月的涵義。「是嗎,我倒是想不到會有誰為我傷心。」生生死死,早在多年前,他便看得很輕很淡。

  這男人絕情的程度,居月已能從他的語氣裡窺知一二。他說得太過從容,生死這檔事壓根兒沒擱在心上。再加上他不容小覷的功夫底子,任何要脅實在不足以動搖這男人的心。

  飲下百壽井的水,殷孤波能感受到一股真氣自丹田流竄至四肢,深入五臟六腑,先前的傷令他氣紊脈亂,行氣難以駕馭,如今倒是因禍得福,熱源不斷湧現而出,忽略身上還未癒合的皮肉傷,內功倒是精進不少。

  殷孤波不禁暗忖,所謂物極必反,這恐怕是因他傷重至極,才能置之死地而後生吧!現在,他大抵瞭解這口井水在這小鎮的地位可比救命仙丹了。

  「你用這口井救了多少人?」看她性子軟又雞婆成性,殷孤波不會訝異她說出的數目。

  「我從不去記自己到底救活多少人,我畢竟也只是個凡人,又不是菩薩,這樣問起,好像我在普渡眾生似的。」居月笑了笑,覺得這男人的問題挺古怪。

  「說!」這一字講得沉穩有力,逼得居月不得不鬆口。

  「我記性不好,這輩子我只記得自己沒有救活兩條人命。」那是她一輩子都不會忘懷的曾經。

  殷孤波看著映著月影的井口,對於衛泱交付的事,仍舊謹記在心。「你可是百壽井的守護者?」

  「什麼?」居月不僅他話裡的意思,這男人到底是什麼來歷,沒頭沒腦的,話題總是繞著井水打轉。「告訴我,你到底來自何方?」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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