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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 12 頁

 

  「這點你無須過問。」探向井裡,月色皎潔如雪,正值圓滿,殷孤波明白此時若不毀了這座由不老泉生成的子泉,再回頭又要下個月十五。

  他不能再等!務必速戰速決,否則天朝中派出的刺客,不知還會有多少?

  「這座百壽井,已經無法再留下,勢必得毀去。」殷孤波抽出金鉤劍,冷自的劍身閃耀而出,如天上閃爍的星光。

  居月在殷孤波還未動作之前,一把按住他的腕子。「你做什麼?這座井水能救活天下許多百姓,你懂不懂?」

  「我說過,不老泉若在天朝,社稷必傾、宗廟必毀!到時你腳底踏的黃土地,必定血染成河,哀鴻遍野。」殷孤波湊近她,即便那雙眼眸已經無法視物,但也因他的話而洩漏出膽顫心百壽井,恐怕就是惹出禍端的其中之一。」

  「你怎麼可以隨便斷言!」他張狂的行徑,令居月為之氣結。

  就在居月此話一出,緊接而來的是股漫天蓋地的極煞惡氣,宛如自冥地裡成群結黨而出的鬼差,欲拘捕眾生的靈魂。

  殷孤波頭一抬,佇立在簷頂上的刺客,個個戴著鬼面面具,墨黑大蓬翻飛在月色之中;手裡握著砍殺力極強的陌刀,將秋平醫堂團團圍住。

  在銀月底下,就像是傾巢而出的惡鬼。那模樣,分明就是想剷平此地,狠毒之心,昭然若揭。

  按著殷孤波腕子的居月,在刺客們一站穩後,便因為承受不住襲來的殺氣給驚駭得站不住腳,腿一軟差點跪下去。若不是他順手攙了自己一把,只怕跌得更慘。

  「你說,我的話有沒有幾分道理?」殷孤波在她耳邊低語.說得甚是輕快。

  「為什麼龍藩鎮上會有這麼兇惡的煞氣?」這極惡之氣。是居月見所未見,聞所未聞的。

  「他們是為了不老泉而來。」殷孤波眼中,蓄著一股強烈的狠勁。「我方才說過的話,現下已然成真!」

  「是你帶他們來的!」居月說得咬牙切齒,他到底是何方神聖?才踏人龍藩鎮不久,就將此地捲入是非風雨之中。

  突然,遠處傳來隱隱約約祝融肆虐的吼聲,紅光直達天際。燦紅的奪人目光,就像是開在冥地之中的血蓮,態意地綻放。火焰竄燒城鎮,所到之處,皆遭惡火吞噬殆盡,無一倖免。

  「……這是什麼聲音?!」居月尖銳地吼出聲來,全身泛起惡寒。

  「你聽見了嗎?」低沉的話語,說得又輕又緩,未見半分憐憫。「這是人死前的哀號。」

  那雙湛亮澄淨的大眼,此刻出現絕望的哀感。「你這個惡鬼!到底對龍藩鎮的村民做了什麼?」

  「做了『什麼』的人不是我,是你!」殷弧波低聲的笑著,那冷冽的目光才是他應該展現的本性。「而眼下他們的宿命,你卻明知故問。」

  居月伸手狠狠揮向他的臉面,卻被殷孤波一掌擋了下來。「這裡……已經沒有半個你想救,或者還能救活的人了。」

  殷弧波瞟向簷頂的鬼面刺客,恐怕早在之前,他們已經知道他在此鎮落腳,為了逼他出現,放了一把惡火燒了城鎮,務必做到趕盡殺絕。

  或許,是他當初血淋淋的告誡逼得他們大為光火,因而有這囂張惡劣的行徑。

  「他們何其無辜!」兩行清淚流下,是居月對殷孤波深惡痛絕的控訴。「都是活生生的性命啊!」如今,就這樣輕易斬斷寶貴的生命,教她怎能不當一回事?

  殷弧波輕撫著她的面頰,那張極俊的面容帶著抹冷酷的笑容。「是啊,這其中不知有多少人曾經是你費盡千辛萬苦拯救同來的。一把惡火燒盡,全都成焦黑的乾屍了。」

  居月激動地抓著他,恐懼地放聲大叫。「笑二,快跑!快點跑啊——」

  尖拔的喊聲從她嘴裡脫口而出時,刺客們蜂擁而至,乘著肅冷的夜風而下,墨黑大篷掩去天邊銀輝,像是落入閣魔的嘴裡。

  殷孤波氣一提,寶劍出鞘嘯音低吟,冷冽劍身覆上戾氣,發沉的劍鳴鑽入居月耳裡,那是磨骨蝕心的痛,即便她兩手捂耳,也止不住金鉤劍的嘯吼。

  直到對方陌刀劈落之前,殷孤波率先踢了她一腳,令居月腳底踉蹌差點栽進百壽井裡,兩手還撐在井口掙扎時,他又劈了一掌,硬生生將人推入井底。

  「麻煩!」聽見落水聲,殷孤波神色沒有半點遲疑,劍氣一掃,掃落一旁曬藥材的木架疊在井口之上,大掌一拉,將隨手可及的大布蓋在上頭,獨自立在其上,一人一劍以孤軍奮戰之姿,力敵此刻的千軍萬馬。

  他的眼中,不見任何畏懼,強健的臂膀一揮,那劍氣直衝天際,立刻揮倒泰半敵手,有的甚至來不及躲避而兜頭慘死。

  覆在井口上的白色麻布,承接著許多無頭屍首,血染的色澤如同生在秋末的紅花,綻放得瑰麗奪目,卻也終究走到盡頭。

  龍藩鎮裡,一片烈烙沖天,火燒四方終不停止,炙熱的夜夾雜著淒厲的哭號聲,令人不忍聽聞。而秋平醫堂內,數不盡的刺客屍首不斷堆積在殷孤波腳下,此處此景可比人間煉獄!他如同修羅,自天朝降生毀了龍藩鎮的寧靜,並且毫無惻隱之心,仍舊無所畏懼的佇足於此……然而在修羅惡神的腳底,仍有一息街在一其餘,皆毀不存!

  「醒了?」悠哉的問聲,淡得快讓人無法聽見。

  居月不知道自己昏迷了多久,原本濕淋淋的衣服也早讓人換上一套新的衣衫。她困難地翻坐起身,心中仍有畏懼。但她的恐懼究竟從何而起,自己也無從得知。

  如今,兩人在一處偏僻的客棧中落腳,離開龍藩鎮那處人間煉獄,不過才短短一夜的光陰。

  「我在哪?」摸著身上的新衫,居月有種備受屈辱的感受。

  「到酒泉的路上。」殷孤波處理著身上的舊傷,龍藩鎮夜裡為那一戰,並沒有耗盡他太多體力。相反的,竟成為他復原後為小試身手。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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