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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 8 頁

 

  這孩子是怎麼了?老天怎麼捨得讓她病成這樣?

  「真的是媽咪?」啞細的嗓音陡高,無法環抱住她的小手緊緊地揪著她的衣服,君君的激動彷彿透過衣料傳染給她。

  「是啊,是媽咪喔,君君……」沒來由地,她竟然想哭。

  情緒來得好洶湧,她被眸底突來的酸楚給震得說不出話。

  利正揚看著她眸底的淚水,眸色複雜地閃過幾許光痕,最後展開雙臂,將他的老婆和女兒一起納進懷裡。

  「媽咪、媽咪,你終於來看我了。」瘦小的君君埋在她懷裡又哭又笑的。

  「對不起、對不起……」凌千絹腦袋一片混亂。不難猜想君君為什麼這麼說,雖然與她無關,但她忍不住想為君君的親生母親跟她說聲抱歉。

  「沒關係、沒關係,媽咪來看我了。」君君嘿嘿笑著,呼吸有些紊亂,但臉上是真誠的笑意。「爹地,你真的沒騙我,媽咪真的來了。」

  「爹地答應你的。」利正揚沉柔的嗓音帶著鼻音。

  凌千絹看他一眼,心裡有好多疑問,但不想在這當頭問他。她知道,就算她不問,他也一定會告訴她的。

  因為,她已經完全踏進他的世界了。

  「爹地、爹地,面紙、面紙……媽咪哭了。」君君瞧見凌千絹臉上的淚,快快催促著父親。

  利正揚抽過面紙,沒遞給凌千絹,反倒是輕柔地為她拭淚。

  她怔愣地眨眨眼,淚水斗大斗大地滑落,立即沾濕了面紙,他厚實的指尖撫上她的頰,溫熱地安撫著她。

  「千絹,別哭了。」他暖聲喃著。

  嗚的一聲,她哭得更凶了。嗚嗚,他已經好久沒叫她千絹了,剛剛在門外遇見時,還眉目深沉地瞪著她,一副拒她於千里之外的表情,她不喜歡他那麼冷漠,像是故意要劃開兩人的距離,不讓她踏進他的世界。

  她嗚咽地哭著,利正揚慌了手腳,不知道該怎麼安撫她。

  「千絹,別哭了。」他笨拙地拍著她的肩。

  「我偏要哭。」

  利正揚呆掉。什麼叫做偏要哭?

  「誰教你都不理我?」像是要把連日來的千愁萬緒都發洩出來,她抬手就開始扁人,只是手勁不大,像貓咪在搔癢。

  「我?」

  「對啊,人家在等你,你都故意避著我!」看女兒就看女兒嘛,幹麼搞得像婚外情一樣神秘?以為她心胸狹小,無法接受他婚前就有個女兒嗎?「你要看君君,不會找我一起來哦!」

  她很難過耶,新婚那五天,快樂得像置身天堂,他雖然不善言辭,但她感覺得到他舉措間的溫柔,但五天過後,她就直接從天堂跳進地獄,知道悲喜差距有多大。

  利正揚張口結舌。

  面對凌千絹,他有種哭笑不得的複雜情緒,他是蓄意避開她,但一般女性應該不會直接點明這狀態才對。

  原先在這場婚姻中,他只想得到屬於他的一部份,卻沒想到似乎還可以得到更多。

  「爹地,這就是你的不對了,你應該要早點帶媽咪來看我的。」君君聽完前因後果,表達出她的看法。

  七歲大的孩子,異常的世故。

  凌千絹斂眼看著她,忍不住又抱了抱她。

  「還有,你應該叫媽咪老婆的。」君君很堅持地說。

  兩個大人同時僵住。

  老婆?

  「對呀,媽咪,你應該叫爹地老公的,這樣才是夫妻啊。」

  老公?老婆?

  哇,好難以啟齒地叫法啊!

  「叫啊。」君君不懂兩個大人為什麼要大眼瞪小眼。

  利正揚先行回神。只要是女兒的要求,在合理範圍內,他沒有做不到的,所以他深吸口氣,用最彆扭的聲音開口,「老婆。」

  淚水還掛在香腮,凌千絹俏顏轟出火。

  好害羞喔……有夫妻之名也有夫妻之實,為什麼聽他這樣叫她,還是覺得好羞人咧?

  「媽咪,換你啊。」

  換她?不要吧!

  「媽咪∼」啞啞的嗓音近乎刺耳,但撒嬌意味濃厚。

  喔喔,她怎能無視君君的要求?所以她深吸口氣,用比他還彆扭的聲音說:「老公。」啊啊,她的臉好燙,而他的神色複雜,看不出反應。

  他輕咳兩聲別開眼,自問,這是什麼感覺。為什麼聽她叫他老公,他的心會跳得這麼快,為什麼有股酸酸甜甜的滋味在心間滋長著?

  在很久很久以前,他也嘗過這麼甜蜜的滋味,而現在,他卻忘了那意謂著什麼,又也許,是他故作不明白。

  第三章

  他說,君君今年已經七歲了,別說小學,就連幼稚園也沒去過。

  他說,君君是他和女友所生,全名利詠君,一出生便檢查出有重度地中海貧血,生長遲緩,骨骼畸形,有太多複雜的血液性併發症,侵蝕著她小小的肉體,必須靠輸血才能維持生命,所以女友二話不說地跑了。

  凌千絹狠狠地又大哭一場。

  「你怎麼哭了?」有些無措,利正揚不知道該將她摟進懷裡安慰,還是各自沉澱情緒。

  他知道她是個真性情又大而化之的人,但他沒想到她可以哭得這麼盡興。

  為了君君而哭?她真是太窩心了。

  「你一定很痛苦吧。」她突道。

  他心頭驀地一震。「你是指君君的病?」

  「不只是因為君君,還有你的前女友,居然因為這種原因而離開你,你一定很難過吧。」愛情如金,磨得過千錘百鏈,才是真愛,而他把心投注進去,最後卻一無所有,怎麼可能不痛?

  梗在心頭多年且無人能訴的苦,他強撐著要自己不得不堅強,如今被她一語道破,瞬間抽走那份痛澀,他虛弱得幾乎軟進沙發裡。

  他的朋友,包括他,全都把精神放在君君身上,卻沒人問過他痛不痛,而她,一個剛結婚沒幾天,而且是在沒有愛情前提而結合的女人,她為何可以這麼懂他?可以用一句話就卸掉他多年的苦?

  從雙掌中抬眼,凌千絹黑白分明的大眼哭得一片殷紅。「你不哭嗎?」

  「要是這樣就哭,我早就哭瞎眼了。」疲憊地閉上限,他躺進沙發椅背,卻發現有道溫熱的懷抱環住他,他的臉埋進她柔軟的胸。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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