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我回我兒子的家算什麼罪行?你是我生的,孝順我是你的責任。」她振振有詞,不反省自己的過錯,一味指責他態度出了偏差。
目一冷的薩塞爾睨視母親。「帶著武器來探望,你也未太慎重了。」
他諷刺她為自己奔撞的行為開脫,絲毫不把「上司」放在眼裡。
「如果你肯早一點把人交出來,而不是一再搬出權勢壓人,我們這次的會面會平和些。」美莉亞埋怨他的抗拒合作,一點也不符合她的期望。
「我們哪一次的碰面平和過?你的要求永遠超過身為母親的身份,你讓我很難表現出一絲敬意。」他只會想提防她,猜測她下一步會做什麼。
美莉亞的神情微微擰一下。「把我放開,我們好好談一談。」
「能說什麼?你不覺得你並無立場與我談判。」她還是一樣令人失望,毫無為別人設想的胸襟。
「我是你母親。」她的聲音忍不住揚高。
「那又如何?」母親這名詞他聽了三十二年,卻沒一天感受過自己是有母親的孩子。
他從小的知識來自父親,照顧他的人也是父親,母親的角色不過是一道來去匆匆的背影,她永遠沒有時間多看自己的兒子一眼。
她蠻橫的說道:「你就該聽我的。」
「而我是御首,你不過是在我之下的保安官,竟敢以下犯上,妄想命令我?!」他的言語嚴厲,面色嚴肅,不因她是母親而有所寬待。
「這……我是你的母親,聽我一次又怎樣。」這次她的聲音明顯變小,少了先前張狂的氣焰。
「若你的話稍有建樹,也許我會聽從,可惜……」他不說下文,想給她保留一點自尊。
不過她不因此而心存感激,反而沉下臉,變本加厲。「我所做所為都是為了你好,你有今日的成就也是我一手在你身後推動的,你敢說我毫無建樹?!」
美莉亞偷偷地想掙開光繩,但是越掙扎勒得越緊,她看著或死或傷的部屬,心中的不滿飆到最高點,她懷恨的眼神看向薩塞爾身側的女子,想除掉她的決心也越堅定。
「你錯了,母親,我今天的地位是我願意的,並非你的功勞,你對我並無實質的幫助。」他有才華,也有領導能力,自然出人頭地。
「你說什麼——」她忿忿然地瞪他。
「你應該比我更清楚,你花在我身上的時間其實非常少,到了今天你做出這個舉動,我才突然發現,原來你壓根不明白我為何要當上御首。」他對她的冀望太大了。
「為什麼?」她問了。
薩塞爾執起柔白小手,當著母親的面緊緊一握,十指交扣。「為了她。」
「為了她?」
不只美莉亞驚訝,連當事人都錯愕不已地抬起頭,動作之快差點扭傷脖子。
「以前我不懂是為了什麼,只要靜靜地看著躺在晶棺中的她,我就會覺得這世界沒什麼事值得難過,因為她會一直陪在我身邊,不會離開,我不是一個人。」
薩塞爾的眼神忽地放柔,剛冷的臉龐浮現一抹柔情,濃烈的情感深得教人無法忽略。
「我想擁有她,意念不曾更改,父親說除非我當上御首,否則終其一生她都不可能是我的。」
方緹亞動容了,為他一番深情告白而激動不已,美麗的瞳眸中閃動著對他的愛戀和情意。
「你那個沒用的父親說的話能當真嗎?不過是哄哄小孩子的話,她還是國家資產,你沒資格獨佔。」美莉亞很受傷,她一直以為兒子的成就是出自她用心栽培,沒想到竟只是丈夫一句話。
「她是我的,誰也不能否認,就連你也一樣,緹亞教會我什麼是愛,也讓我明白從小到大的執著是什麼,你不懂愛,母親,而你也沒教過我。」
「執子之手,與子偕老,我們要的不是婚配下的婚姻制度,而是相知相守,用愛來灌溉,握著彼此的手走向人生道路,我愛她,這點是你無法理解的。」
他也是由學習中才明瞭,原來他的執著源自於愛,他愛了她好多年了,可是他始終不知道,以為那不過對某物興起佔有的慾望。
當真正擁有時,那份滿足和喜悅是無法以任何東西取代,他會想取悅她,討好她,看她睡眼矇矓的嬌態,竭盡所能地留住耀目的開心笑顏。
「你……你瘋了,盡說些迷惑人的瘋話,什麼情呀愛的,你懂多少,烏絲坦才是最適合你的對象,你不要犯傻了。」糊里糊塗地鑄下錯事。
「瘋不瘋我心裡清楚,但是我再重申一次,我不會為了達成你的野心而娶烏絲坦,你想要什麼就自己去爭取,我不是你操控的棋子。」
「你……你……」美莉亞突然臉色一白,全身抽搐地往地上一倒。
除了大驚失色的方緹亞外,無人有任何動靜。
「薩……薩塞爾,快救你母親,她好像中風了……」咦?誰扯住她的手。
正想搶時間救人的方緹亞一站起身,才往前走了一步,忽覺身體沒法前進,一股強大的力量將她拉住,讓她走不了。
順著皙白細腕一瞧,被他有力的大掌緊緊握住,她不解地看向手的主人,對他見死不救的漠然舉止感到深深的困惑。
「我們這世紀的醫療科技相當進步,沒有中風病症。」他緩緩地吐出近乎冷漠的言詞。
「可是她抽搐得很厲害,面無血色……」分明是生病了,症狀不輕。
他輕聲說道:「別相信你的眼睛。」
她也很想不信,但是那人是他母親,而且兩眼翻白,一副快撐不過去的模樣,她真的不忍心,這種事不可能假得出來的。
一時心軟,方緹亞撥開薩塞爾的手,一個箭步衝向美莉亞,身一蹲想扶起她,看以她有限的醫學知識能不能救回一條命。
電光石火之際,應該被光繩縛綁住的美莉亞忽地伸出一手,如鷹爪般捉住她的右手,另一手直指咽喉,意欲取她性命。