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那我就想不出來你我之間還有什麼好談的?」
「談生意。」
「談生意?」是啊,商人一切基於利益考量,就算是仇人都可能攜手合作的。「什麼生意?」
「賣你原料。」
「我有什麼理由要跟你買?」
「如果你不跟我買,我就低價賣給你的對手,非常低的成本,你想,對你的產品價格會不會造成巨大的影響?」宇文烈一臉邪惡的笑,「忘了告訴你,你一向合作的那家原料商因為經營不善,已經由我收購重整了。」
「怎麼可能?!」
「沒有什麼不可能的,商場本就是如此,今日穩若泰山,不代表明日依然屹立不搖,那家原料商就是最好的例子。你也是生意人,相信不會故意跟自己公司的存亡過不去。」
這人真的只有二十歲嗎?眼神不像,手段作風也不像。
姜閔第一次感覺到嚴重的壓迫感,宇文烈讓他深切明白,當不了夥伴就只能是敵人。
「你想整倒我嗎?」
「如果我要整倒你,就不會親自找你談買賣。」
「那你又能從中獲得什麼好處?」商人不可能做無本買賣。
「你只能選擇和我或者和紀勝榮繼續合作。」
「紀勝榮是你的岳父,你這麼做,是在報復他不同意把女兒嫁給你?或者還有其他因素?」姜閔直視他的眼,試圖看出一些端倪。
「那你就不需要知道了,總之,你只能二選一。」
沒原料無法生產,生產後的銷售管道也需要顧及,但是原料的來源比銷售管道更難掌控,要自己生產原料困難,從國外進口成本又過高,相較之下,原料的取得要比尋求銷售管道來得重要。
「你的生意到底涵蓋多廣?」小小年紀就如此奸詐狡猾,這傢伙真讓人害怕啊。
「沒有設限。」接觸到,經過評估,能收就收,該放就放,這一向是他的原則。「答案是什麼?」
「你要我現在就回答你?」他不只奸詐狡猾,還非常囂張。
「我很忙,選日不如撞日,你要是沒興趣我可以找別人,不需要浪費彼此的時間。」說著就要起身走人。
「你算準了我沒有退路,才來找我的吧。」輸的感覺沒有人喜歡,但是每次和宇文烈交手,姜閔都覺得自己輸得很徹底。「與虎謀皮,也許我一有機會還是會剝掉你的虎皮,你不擔心嗎?」
「如果你不怕被虎皮悶出皮膚病,儘管剝去披。」宇文烈冷冷一笑,把合約書推向姜閔,手沒放開,是在等他做出最後的決定。「答案?」
「別耍花招!否則若是要下地獄,我也會拉著你一起。」
「放心,我比較喜歡待在人的世界裡。」鬆開手,在這一刻,兩人化敵為盟。
是盟非友,這兩人,一切以利益輸送為最終目的。
*** *** ***
蹺著二郎腿,看報紙,吃吃喝喝,看電視,從一轉到最後一台,再不斷重複,但就是不看紀湘瑀一眼。
一整天,宇文烈都存心故意忽略她的存在。
她就像個廉價女傭,以前當大小姐不做的家事,現在她都一手包辦,洗衣、煮飯,還用手擰抹布,然後趴在地板上努力的擦拭。
「腳。」她擦到他的腳邊,拍了下他的小腿,「抬高。」
宇文烈低頭看了她一下,憋著笑,把腳抬起,又裝酷地繼續轉著他的遙控器。
就這麼巧,新聞沒事插播進快報,有記者認出江叔的身份,側拍到江叔和史蒂芬,還大肆報導猜測。
紀湘瑀手的動作也停了下來,就跪在他的腳旁看著電視。直到他把電視轉台,她才淡淡地開口,「你不用工作嗎?」
「怎麼?嫌我在家太閒嗎?」
態度惡劣,這傢伙吃錯藥了嗎?
忍了又忍,為了保持和諧,忍氣吞聲,像個小可憐,這實在不像她。紀湘瑀忍了很久,但這會兒不想忍了。
她突然從地板站起來,把抹布丟給宇文烈。「沒事做嗎?那就擦地板吧!」
「什麼?」不是大吵一架,卻是叫他擦地板?!宇文烈料不到會是這種結果,有些錯愕。
「不想擦地板?沒關係,那就擦窗戶好了,如果還是不喜歡,可以去煮飯。」
她還是生氣了,雙頰氣鼓鼓的,但似乎仍在努力隱忍,用另類的方式表達她的抗議。
宇文烈憋著笑,直到她氣呼呼走進房間後,才忍不住捧腹笑開。但一聽到腳步聲折返,他馬上坐回沙發上。
「宇文烈,我想了又想,還是覺得應該把話說清楚。」
「嗯?」沒回頭,他假裝沉穩以對。
「我做錯什麼了嗎?如果沒有,那肯定是你吃錯藥,再不然……你後悔了?」她的聲音越說越小聲,說著說著鼻頭還酸了起來。
因為很愛很愛,所以為了他不惜和父親翻臉,現在這裡是她唯一的避風港,如果他變心了,她不知道自己該怎麼辦?
宇文烈聽了也很難過,想把她拉進懷裡安撫,可一想起江叔的叮嚀以及雙親疑點重重的死因,他又把冒上來的衝動給強壓下去。
避免和她衝突的最好方法就是迴避。
他抓起外套,往外走。
「宇文烈,你還沒有回答我的問題!」
「你不是嫌我太閒,我現在就去工作。」
「什麼工作?」
「只要不讓你餓肚子就可以吧?不需要問那麼多。」
「我都知道了。」紀湘瑀忍不住揭穿他的偽裝,「剛剛那則新聞,江叔其實只是你的代理人對不對?」
「是又怎樣?」宇文烈停下步伐,轉身直視她。
看不出他的喜怒哀樂,令紀湘瑀感到非常挫敗。「對你而言,我到底是誰?為什麼我覺得自己完全不認識現在的宇文烈?」
「知道越多,你只會越痛苦,到此為止吧。」丟下話,他再度轉身離開,離開她的視線範圍。
「知道越多只會越痛苦……那到底是什麼意思?除了他的身份,到底還有什麼事情瞞著我?」紀湘瑀感到非常不安,彷彿有什麼事情就要爆發,偏偏她又毫無頭緒。