首頁 > 詐欺郡馬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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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 24 頁

 

  爹爹……爹爹……

  耳邊忽然傳來一個小男孩的叫聲,他彷彿看到了一個小小的身影,從另一個時空跑來。

  那是他,十多歲時的他。在那個血色的清晨,一排艷色的花牆底下,他找到了垂死的父親。

  他記得,東商的御花園裡,本來種滿白色的薔薇,一夜之間統統被染成刺眼的殷紅。

  他幾乎邁不動步子,因為,地上沾滿了黏裯的鮮血。

  父親靠著一棵樹,直挺的身子上插著一支穿過胸膛的毒箭,卻仍殘留著一口氣,彷彿還有什麼未了之事放心不下。

  「龍兒……」看見他,父親青紫的臉上浮現出淡淡笑意,「你終於找到爹爹了。」

  小小的他,望著那支毒箭時嚇呆了。他想伸手去拔,卻怕這一拔,父親就永遠也說不了話。

  「龍兒,你不要動,乖乖聽爹爹說……」利用最後一口氣,斷斷續續地道,「公主……還好嗎?」

  「嗯,」他點點頭,「我按爹爹的吩咐,把她藏得好好的。」

  「走,把公主帶出宮去,走得愈遠愈好……」厲聲下令,「好好守護她,等她長大了,你要想辦法,哪怕赴湯蹈火,失去性命,也要讓我們東商的公主,恢復她尊貴的身份……你聽到了嗎?聽到了嗎?!」

  淚水順著他幼小的臉龐流淌下來,他猛地直點頭,哽咽地說不出話來。

  忽然父親瞪眼,整個身子都僵住了,他知道父親離他而去了。

  每當想到父親死時的模樣,聞人龍就心如刀割。

  替公主復位是父親的遺願,是他長大之後哪怕失去性命也要完成的事,否則,他會感到有雙死不瞑目的眼睛在九泉之下瞪著他。

  所以,就算這世上所有的人都誤會他,就算她從此以後真的不再理睬他,他也要完成父親的交代。

  第八章

  陰天,往窗外看去,分不清此時是清晨還是日暮。

  對太后來說,自從義山親王被綁架以後,清晨與日暮已經沒有分別,一天與兩天也沒有區別,她幾乎忘了時間,每日腦中只想著同一件事。

  「娘娘。」徐公公打起簾子,看見她呆坐在床頭,本來還算烏黑的發,這些日子以來益發蒼白,努力保養的臉龐也失去紅潤,露出衰頹之色。

  「你去了遂王府了?」太后立刻抬眸迎視他。

  「是,奴才剛從那兒回來。」

  「見到聞人龍了?他怎麼說的?」

  「他……不肯放人。」

  「難道他不知道哀家已經派人包圍了遂王府?他身陷囹圄還執迷不悟?」太后直覺不可思議。

  「以奴才所見,承安侯利慾薰心,這一次恐怕是鐵了心要幹到底。」

  「利慾熏心?」太后微微搖頭,「以哀家對他多年的瞭解,他不是這樣的人。但這一次不知為何,他執意如此。」

  「太后恐怕是看錯他了,奴才剛剛親眼所見,雅眠姑娘苦苦懇求他放棄一切隨她離京,他卻絲毫不為所動,簡直是鐵石心腸。」

  「他連雅眠的話也不聽?」清楚地記得那日,他在亂戰之中如何拚命要救出那女孩,傻子都看得出來,她在他心裡的份量無人能比。

  「太后,下一步?」徐公公小心翼翼地問。

  思索片刻,她做出一個令人意外的決定,「哀家親自去見他。」

  「什麼?!」徐公公一驚,「太后何必降低身份去受那氣?」

  「聞人龍這個人不簡單,你們都不是他的對手。看來,得哀家親自前往,事情才有轉機。」

  「可是……太后要如何與他相見?召他人宮嗎?」

  「嘿,」冷笑一聲,「他如今有王牌在手,會答應入宮嗎?自然是哀家去遂王府見他。」

  「太后不可啊!」徐公公擔憂不已,「萬一他……」

  「放心,皓明是我親生兒子,雖然與我有間隙,卻也不至於幫著外人謀害於我。遂王府是安全的。」太后揮了揮手,「備轎去吧。」

  一頂輕便小轎,幾個貼身隨從,不一會,她便來到遂王府門前。

  待到花廳裡坐下,飲了一盞茶,才看見聞人龍緩步走來。

  四周隨從無聲地退下,就連楚皓明也立在門外沒有露面,彷彿所有的人都知道即將有事發生,有了一致的默契。

  「承安侯,好久不見,你看上去瘦了一些。」太后淡笑。

  「微臣日夜為岳父大人的安危擔心,難免身心憔悴。」聞人龍客套地回敬她。

  「咱們也別再繞圈子了,」太后輕點蘭花指,「有什麼條件你儘管提。」

  「條件微臣早已提過數遍,太后難道不記得了?」

  「哀家只是奇怪為何你會如此異想天開?就憑你一人之力,就想讓哀家改國號、獻出皇權,你不認為這純屬癡人說夢?」

  「就算是癡人說夢,微臣也要盡力一試。」他垂著眉,看似溫和的模樣,語氣卻無比堅定。

  「哪怕失去你最心愛的女子?哀家聽說,雅眠姑娘因為義山親王之事,要與你決裂。」

  他抿緊唇,心中一陣刺痛,卻強忍住,點頭道:「對,哪怕失去我最心愛的女子。」

  「承安侯,你真讓哀家不解,」太后不由得歎道,「哀家認識你這麼多年,深知你不是利慾董心之徒,為何忽然如此看重權勢?」

  「這麼做自有微臣的道理。」

  「不如你與哀家開誠佈公地談一談,哀家真的很想知道這其中的詭異道理。」

  開誠佈公?他沒想到有朝一日要對敵人開誠佈公。

  諷刺的是,長久以來壓在胸口的重擔即使是他最愛的人也不能傾訴的心事,他忽然很想找一個人傾吐。

  「太后可知微臣是東商人?」

  「知道。」關於他的一切,她最近才完全打探出來。

  「太后又否知道,雅眠她……是東商的公主?」

  「這個哀家也略有所聞。」

  「太后問臣為何要如此執著,本不是一個利慾熏心之人,為何忽然會對皇權覬覦不忘,」俊顏浮現苦澀的笑容,「其實道理很簡單,臣只有一個心願——助雅眠恢復公主的身份。」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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