皇甫夜微感詫異地看著眼前這張很是秀美的臉,「原來你是在為宮裡所有的女人們打抱不平?」
童傾故掩起卷冊,「女人們沒有說這些話的權利和膽量,我在聖駕面前也不會敢說這樣一番話的,不過是在這裡和黃兄逞口舌之快罷了。」
「童公子不寫了嗎?」皇甫夜看他已經開始收拾筆囊。
「既然黃兄說這是聖上的授意,我若是改了反而會給自己惹禍,算了吧。」童傾故很是無奈地洗淨了筆。
皇甫夜笑道:「倘若皇上聽了你今天這番話,說不定會為之感動,還林妃一個清白,你要不要試試?」
童傾故停下動作,不解地看著他,「黃兄此言是什麼意思?」
皇甫夜站起身,輕聲說道:「只是想起一句話──天意難測。童公子,你的轉運之日馬上就要到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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太后的壽誕對於東嶽來說是難得的盛事。因為先帝體弱,雖然後宮佳麗無數,但是一直子嗣不旺,先後只誕育下三位皇子和兩位公主,卻一個一個因為疾病而不幸夭折,最終只有皇甫夜長大成人。
所幸皇甫夜年紀輕輕時就展露出皇位繼承人的王者風範,身為太子,在指揮幾場與茯苓國的海戰時表現出色,深得民心,且理所當然的在先帝身故後,以二十六歲的年紀做了東嶽的新帝。
皇甫夜生來孤僻,不喜歡鋪張熱鬧,除了新舊年交替之夜和太后的壽誕,他從不主張在宮內舉辦任何的盛宴。這對於那些渴望入宮面聖,一步登天的貴族小姐們來說,實在是件遺憾的事情。
好在皇甫夜大概是過於醉心國事政務,這麼多年來甚至沒有正式納娶任何一房姬妾,太子妃的位置懸而未定,如今更是因為變成皇后之位而備受垂涎。
所以,這一天在太后駕前面見皇甫夜,就成了這些佳麗最緊張萬分的時刻。
太后是個性格很隨和的人。她原本是先帝的一位側妃,因為生下皇甫夜而晉陞為貴人,皇后病逝後她便順理成章的成了皇后。或許是因為曾在下面的位置待了很久,她很懂得察言觀色,也很懂得開解勸慰別人。
所以當她發現右手邊坐著的幾位美麗姑娘都好像食不下嚥的時候,不由得笑了,「你們不要餓著,聖上散了朝還要和一些臣子再聊一會兒,不會這麼早過來的,說不定到晚膳的時候才來,難道你們要一直餓到那個時候嗎?」
距離太后最近的是許威將軍的女兒許娉婷,她從入宮後一直緊鎖眉頭,此刻終於忍不住放下筷子,抬頭問道:「太后,倘若民女不願意嫁皇上,是否犯了大罪?」
這話真是駭人聽聞,一下子令太后怔愣住了。但她還是很柔和地問:「怎麼?難道你心有所屬?」
「民女實在不適合宮內生活。下月初,據說西嶽國那邊會有大動作,民女的父親已經被調派過去,民女想一同前往,陪父親上陣殺敵。」
「女孩子總是要嫁人的,在馬上打打殺殺一輩子,不像樣子。」太后的語調雖然柔和,但是措詞已見嚴厲。
許娉婷聽出太后有指責之意,嘴唇動了動還想再說,被旁邊座位上的張月薇輕輕拍了拍手背,只好暫且按下火爆的心情。
太后微微一笑。不愧是禮部尚書的女兒,很識大體,這樣的女孩子若不入宮,豈不是皇上的損失?
還有那坐在張月薇身側的蘇秀雅,讓在宮中閱人無數的太后在初見她時也不由得為之驚艷。上天竟有這樣的鍾靈毓秀之筆,造出這樣的絕色美人?
雖然蘇秀雅很少說話,但她僅是坐在那裡就已經是一幅美女圖。皇上請她入宮,也必然是聽說了她的艷名吧?
惟獨顧青彤讓太后略微有點不滿。
第一次見聖駕,大家都難免惴惴不安,就這個顧青彤顯得最鎮定自若,而且場上只有她在低頭吃東西,胃口很好的樣子。
「顧小姐,看來御膳房做的東西很合你的胃口啊?」太后出言問候,這語調裡卻有幾分嘲諷之意。
顧青彤垂首站起,「不敢有瞞太后,這些東西並不是青彤的最愛。」
「哦?那本宮看你吃得很津津有味啊。」
「民女初次入宮,太后盛情款待,不敢有所推辭。」
太后這些年早已聽慣了這種有板有眼的應對話語,聽到顧青彤也用這樣一成不變的話回應自己的問題,對她的好感又少了幾分。
任誰都聽得出她話裡虛偽的客套,太后喜歡的是真實坦誠的人,而虛偽做作的表現卻是她最忌諱的。
就在此時,皇甫夜來了。
他從小就只喜歡穿青色藍色的衣服,即使登上皇位,必須穿金色的服裝,依然要求東嶽的皇家織造慶毓坊修改歷來的皇族服裝,在金色中加入大量的藍色和青色做為主色,金色反而成了裝飾性的陪襯。
也因此,在青藍色衣物的襯托下,皇甫夜有著一種不同於先人的沉穩冷峻。狹長的丹鳳眼,高山般挺直的鼻樑,讓他乍看之下很難親近,連他薄薄的唇都顯得有些刻薄。
「讓母后久等了。」他先向太后請安。
太后笑道:「等你的人不是我,而是這些姑娘。」
她的坦率直白並未讓皇甫夜有所尷尬,他精明銳利的眼眸已經在太后說話的時候移向下面那幾位妙齡女子。
她們今日入宮的目的是為了他,而他今天來這裡的目的自然也是為了她們。
果然是梅蘭菊竹,各有各的味道。而蘇秀雅更像是一道難掩的光芒,在第一刻就抓住他的目光。
他走到蘇秀雅桌前,第一個向她發問:「這位想必就是蘇姑娘吧?」
「是,民女蘇秀雅。」蘇秀雅盈盈起身,頭都不敢抬起,羞紅的臉頰為她傾國傾城的容貌更添嬌羞之色。
「萬歲,民女有話要說。」許娉婷霍然起身,打斷了皇甫夜和蘇秀雅的對話。