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我?」她不解地看著他,但他只是笑著以吻回應,再不肯多透露半個字了。
向來只酣睡一人的龍床,今夜是龍鳳合眠的地方。
糾結出皺紋的床單,沾滿汗水的散落黑髮,以及那枚永遠閃爍著綠色光芒的戒指,成為這一夜臥龍宮中最與眾不同的景色……
*** *** ***
清晨許娉婷剛剛走出宮門,發現宮門口站了十幾名衛兵。她自小就和父親出征打仗,對這樣的情勢立刻警覺起來,問道:「誰派你們來的?」
衛兵中一個隊長模樣的人躬身道:「娘娘,是聖上派我們來駐守的,最近宮中有亂,聖上怕幾位娘娘這裡不安全。」
她狐疑地看著這些人,門口值守的太監又來稟報,「聖上請娘娘到臥龍宮去。」
「叫我去做什麼?」
「不知道,聖上說娘娘去了便知道。」太監笑容平和,並不像故意有所隱瞞。
但許娉婷並沒有立刻去臥龍宮,而是轉道去了拜月宮,到了拜月宮門口,宮女笑著迎上來,「許貴人,我們娘娘去了臥龍宮,您如果要找她,就要去臥龍宮找了。」
原來月薇也去了臥龍宮?這樣聽來許娉婷就放心了。說不定是聖上同時召見她們幾個人,並沒有特殊的意義。
然而,當她來到臥龍宮卻發現氣氛非常不對。臥龍宮門口同樣持刀站立著衛兵,而且數量更多到幾十人。
太監引領她走到臥龍宮的正殿,在那裡,張月薇和顧青彤分別坐在皇甫夜的左右,殿上空空蕩蕩,再沒有第四張椅子留給她。
她一下子感覺不好,卻不知道到底發生什麼事,正要開口問,只聽皇甫夜冷冷地說:「許貴人,你知罪嗎?」
她大驚,「臣妾不知,聖上為何要這樣對待臣妾?」
「哼,你昨天和你父親在宮裡都密謀了什麼,趁早說出來,這裡四下無人,朕不會給你外傳,說不定還可以放你一馬。」
「臣妾和父親只是閒話家常,沒有說什麼啊。」許娉婷焦急地對張月薇說:「月薇,昨天你在的,你幫我說說話,聖上是不是誤會了?」
張月薇面露難色,「娉婷,我已經和聖上說過了,昨天我在的時候,你和許將軍的確沒有說什麼,後來我就走了。」
「你走後,我們也沒有說什麼大逆不道的話啊。」許娉婷一眼看到閒閒坐在旁邊的顧青彤,恍然大悟地說:「是你和聖上亂說了什麼!一定是你!你氣我那天指責你有嫌疑,就反過來咬我一口!」
「許貴人,請你注意你的言行,青彤可是一直在為你說好話的。」皇甫夜冷著臉,用詞之間親疏遠近一下可判。「既然你不承認,朕就只好提醒你──近日西嶽是不是有人寄住在你家?」
許娉婷詫異地說:「的確有這件事。但那些人是我父親的老友,來到東嶽只是為了和父親敘舊,並沒有其他特別的意義。」
「哼,西嶽的山賊偷偷摸摸到我東嶽來和我東嶽的將軍密談,你以為朕會相信他們只是敘舊這麼簡單嗎?」皇甫夜的聲音突然高了起來,「許娉婷,蘇秀雅的死和你到底有沒有關係?」
許娉婷已經由驚懼轉為憤怒,「聖上怎麼可以這樣橫加指責臣妾?臣妾是冤枉的!臣妾……我、我雖然極為討厭她,但是絕對不會對她起殺心!月薇,你幫我說說話啊,那天我們不是還在說這件事嗎?」
張月薇輕歎口氣,「娉婷,我知道你只是性子直,容易衝動,我想,你應該不會做的。」
「什麼叫我應該不會做?我肯定不會做的啊!」許娉婷簡直怒急攻心,萬萬沒有想到好朋友給她的辯護是這麼的蒼白脆弱。這無異於加在她頭上的疑雲又多了一層。
皇甫夜也歎了口氣,「娉婷,朕知道自你入宮後朕有所虧待於你,但是朕真的沒想到你會這樣辜負朕。」他從桌案上推過來一個紙包,「這個東西,你應該不陌生吧?」
「那是什麼?」許娉婷完全不明白。
「這是昨夜內廷侍衛悄悄潛入你寢宮時,在你的枕頭下發現的東西,朕已經叫太醫院的人來看過了,經驗證,這是劇毒無比的砒霜。」
許娉婷臉色蒼白如雪,「聖上!這是有人栽贓陷害!」
「誰能有這樣大的本事,栽贓陷害到你的寢宮中。」皇甫夜的目光越來越冷,「來人,請許貴人到刑部去,既然朕給了她悔過自新的機會她不要,那就別怪朕薄情了。無論刑部怎樣給她治罪,朕絕不插手。」
許娉婷高喊著冤枉,又哭又鬧、又罵又喊地被拉出大殿,她淒厲的聲音在殿中徘徊了很久。
皇甫夜悠然問道:「你們兩個人該不會為許娉婷求情吧?」
「聖上……」張月薇憂傷地說:「她畢竟是女兒身,請聖上不要讓刑部的人太為難她。」
「到底是朋友,這個時候你替她說話,就不怕引火上身?」他淡淡地看了顧青彤一眼,「青彤,你怎麼一言不發?」
「這是她咎由自取,臣妾沒什麼可說的。」她挑著眉,輕描淡寫地一笑。
「你的心真是夠狠夠硬。」皇甫夜臉上的冰霜忽然化作春水,一伸手,「來,到朕身邊來坐。」他所指的「身邊」,其實是他龍椅上多餘的位置。
張月薇詫異地看著顧青彤就那樣自然地坐了過去,皇甫夜伸手一抄,將人抱在膝上,甚至當著她的面,毫不避諱地就去吻顧青彤的唇。
那樣的親匿、纏綿和旖旎,彷彿是最刺人眼的針,可以將觀者的雙眼扎出血來。
「聖上,張貴人還在這裡呢。」顧青彤呢噥著,推著皇甫夜不規矩的手。
「喔,朕倒忘了。」皇甫夜含糊著笑,「月薇,你先回去吧,這次多虧你來報警,改日朕再去你的拜月宮。」
「是,臣妾告退。」張月薇緩緩起身,一步步慢慢倒退,她看似低垂著眸光,其實正用眼邊的殘光注意著高台上那一對正糾纏不清的男女。