是,她很壞。她利用了厲文顥。
一錯再錯是怎麼回事?上次還可以推說是酒後亂性,這次呢?
要解放、要放鬆,幹嘛不做個瑜珈、到游泳池游上三公里、再到跑步機上跑到昏倒?何必要搞出這麼大的麻煩、招惹到一個無辜的好人?
也許沒那麼無辜。想起昨夜他的唇、他的手、他在她耳際的喘息低語……
「啊——」趙湘柔忍不住抱頭大叫。不要再想了!不准!
菲菲困惑地望著她。
「看什麼看?我又不是故意的。」她忿恨不平地對大狗傾吐心聲:「我只是心情不好。你難道就不會心情不好嗎?」
菲菲確實不會心情不好,它以為停下來就是要回頭了,率先抬頭挺胸地往回家的路走。
「等一下,還沒有要回家啦!」現在才七點不到,厲文顥不知離開了沒?想到回去說不定得面對他,趙湘柔就頭皮發麻。
他或是她,其中一人,能不能從地球上消失?她認真思考著暫時去避個風頭的可行性。思婕最近熱戀中,自然不能打擾,不如還是投奔可茵吧,反正羅家的溫泉飯店有的是房間——
奇怪的是,她一直聯絡不上羅可茵。通常漏接了電話後,看到來電顯示,可茵一定會回撥的,可是到現在都還沒等到她打回來,這真的很不尋常。
難道可茵也不在家?昨夜厲文顥欲言又止的話突然又響起。可茵有男朋友?這怎麼可能!
多年來羅可茵與某學長的糾纏已經是旁觀者清的一出拖棚老戲,在前債未清之前,他們那位笑咪咪卻非常深沉的「學長」絕對不可能放過可茵。男朋友?下輩子再看看!
那不然……厲文顥到底在說什麼?還有,他為什麼會知道?
越想越困惑。明明沒喝酒的,居然有輕微的宿醉症狀出現。她牽著菲菲緩緩走回家,拖著腳步,慢吞吞地又多拖了快半小時才到家門口。
閃亮的BMW房車還停在她家大門口,一個修飾得無懈可擊、清爽整潔得令人髮指的人影正倚靠在車門上,長腿交疊,悠閒等著。
趙湘柔的頭皮真的在發麻,而且是沿著脊椎一路麻下去。她像是被釘子釘在原地,腳步有千斤重,根本沒辦法繼續前進。
「大小姐,早。」語氣正常,腔調正常,用詞正常,毫無任何異狀,好像他昨夜根本沒有在床上與她翻滾纏綿,而是剛剛才抵達,準備在上班前來向董事長做例行簡報的厲特助。
那就這樣吧!要來這一套,她也很行。
「早。吃過早飯沒有?」她故意不看他,低頭拍拍愛犬的頭。
「吃過了。只是想跟大小姐打聲招呼,我該去上班了。」厲文顥說。
兩個人加上中間一隻大狗,隔得遠遠的,遙遙相對,陷入尷尬的沉默。不過,尷尬的似乎只有一個人。
「那我先走了。」厲文顥也乾脆,溫文有禮地打過招呼後,一點也不囉嗦地開門上車。
他可是冒著上班遲到的危險,在這兒等她的。昨夜漾滿她全身的淺淺紅暈,此刻又再度染上粉嫩臉頰,讓她的氣色看起來很好。
這樣就夠了。就一眼,便能安心。
他的大小姐是個鬥士,經過昨夜的「充電」,她已經好多了。
望著揚長而去的車子,趙湘柔還是站在原地,動彈不得。
現在是怎麼回事?想要裝沒事的是自己,結果,事情如她所願,怎麼反而有被將了一軍的氣悶感?
沒事就好,沒事就好。但願一切都像沒發生過,天下就太平了。
菲菲用潮濕的鼻子努了努她的手,試圖引起注意。
「哇!」她被嚇了一大跳,反應之大,連狗都嚇一跳,倒退一步。
所以說人不能做壞事,看她心虛成這樣!
「你跟你主人一樣,鬼鬼祟祟。」實在忍不住,她板起臉,對著某人的愛犬教訓起來。「做人要光明磊落,做狗也不能太差,知不知道?你看你主子那副模樣,一定是在打什麼鬼主意……」
對,就是這樣!她忐忑不安到極點的原因就是這個。
上次發生「意外」,她被迫接收了眼前這隻大麻煩,小祖宗似的伺候著它,還不能有怨言;這次「意外」再度發生,誰知道賊兮兮的厲文顥又會勒索、要脅她什麼。
彷彿一大桶冰水兜頭淋下,趙湘柔整個人再度成為雕像。
她完了,她真的完了。
第四章
厲文顥當然知道她很懊惱、悔恨、矛盾。
這樣很好。他的嘴角不由自主的彎起了微笑弧度。
就是要她坐立不安:心神不寧——正確來說,是要她為了他才這樣。
若不下猛藥,她不會意識到他的存在,也不會意識到他是個貨真價實、絕對配得上她的男人了。誰要當她兄弟一輩子?他可不是為了當她的兄弟才做這麼多努力、耗費這麼多心機的。
計畫順利進行,雖然偶有險象,但一切都在掌控之中。他很滿意。
當然,旖旎激情的昨夜也厥功甚偉,於是今日,這位董事長特助的心情明顯地好;趙董事長的神情也很愉悅,氣氛可說是一片祥和溫馨,包括高階主管在內的眾人都察覺了。
他開心的原因當然不能讓董事長知道,但,厲文顥也微微困惑著,董事長又是為了什麼如此神清氣爽?昨夜到底見誰去了?
在腦海中,如電腦般迅速過濾著董事長最近的女伴名單,厲文顥卻無法選出可能的人選。
大小姐異常的煩躁,是為了這個嗎?雖然嘴硬倔強不肯承認,但父親漫天的緋聞確實讓趙湘柔尷尬難受。
還是有其它原因?比如她這次去美國出差,順利嗎?才剛剛接下精品品牌經理的工作,還在試用期,等著看她工作表現的人有一長排,她應付得怎麼樣?有沒有遇到挫折或委屈——
「厲特助?厲特助?」難得見到他出神,資深秘書詫異地出聲喚他。
厲文顥這才回神。一轉身,發現大辦公室裡所有人的眼光都在他身上。他清了清喉嚨。「抱歉,我剛剛在想點事情。」