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送佛送到西天,也不差這一兩步。」以為他裝客氣,沈丹青挑了挑眉,「你腳受傷了不方便,我們扶你。」
「不用了,我自己可以。」蔡子麒乾笑,「很晚了,你們快回去吧,我不送了。」
「該不會是怕我們對你老媽不敬吧?」宋雲飛懶洋洋地開口,斜睨好友的眼眸掠過嘲譫,「放心吧,我們保證一句話都下鄉說。」
「是啊。」同樣對母親尊敬異常的沈丹青很能瞭解蔡子麒保護母親的心理,「你老媽又不是那凶婆娘,我們不會整她的。」
「不是這樣的,你們誤會了。唉。」蔡子麒想解釋,卻不知從何說起,只能無奈歎氣。
要他怎麼說?難道告訴死黨他跟他們口中的「凶婆娘」現正住在同一個屋簷下嗎?
「對了,那凶婆娘就住隔壁吧?」沈丹青好奇地探頭探腦,「不曉得那女生在家裡是什麼德行?」
「不如去敲門,殺她個措手不及?」宋雲飛詭譎地提議。
「這個好!看看她蓬頭垢面的樣子也好,免得她老在校刊上拿我們三劍客開刀。」沈丹青大表同意,「走!現在就去。」
「去哪兒啊?」清柔的聲嗓在三人身後揚起,不慌不忙的。
「去那凶婆娘家啊。」沈丹青猶未意識到,脫口回應。
「這樣啊,那我是不是還得請兩位客人留下來吃頓便餐啊?」
「不用這麼客氣……咦?」嗓音一頓,驚異的眸光往後一望,「是你!」
「是我。」
站在他們身後的少女芳唇淺揚,似笑非笑。星瞳流轉,各瞥了沈丹青與宋雲飛一眼,「沒想到學校裡高高在上的兩位風雲人物這麼熱情想要拜候我家茅廬,小女子真是受寵若驚啊。」
「哈哈。」
「哼哼。」
兩個大男孩聞言,臉色都是一僵。
鍾晨露不理他們,逕自定向蔡子麒,慢慢掃了他全身上下一眼,目光觸及他右腳纏上的繃帶時,秀眉一蹙。
「你還好吧?能走嗎?」
「還行。」蔡子麒微微尷尬。
她鬆了一口氣,表面上卻狀若不屑,「應該不用我扶你進門吧?」
「不用了,謝謝你啊!」蔡子麒沒好氣地瞪她一眼,「我自己可以走。」
「那最好了。」鍾晨露點點頭,逕自走向大門,掏出鑰匙開了門。
蔡子麒扶著腿,一拐一拐跟進。
沈丹青與宋雲飛目瞪口呆地望著這一幕。
「子麒,這是怎麼回事?」猶豫的問話響起。
蔡子麒暗自翻了個白眼,明白自己終究無法逃離這一天,認命地轉過頭,「我現在住在她家。」
「什麼——」驚天動地的嚎喊震動了街頭巷尾,「你們……同居?」面面相覷。
「喂,請你們別隨便敗壞我的名節好嗎?」鍾晨露不滿地插口,「他只是寄宿在我家而已,我爸媽都在啦。」
「哦。」泯去了小兩口私奔的恐慌猜測,兩個少年同時將凌厲的眼箭射向蔡子麒。「究竟怎麼回事?」
「這個……事情經過有點小複雜,我到學校再跟你們解釋好嗎?」蔡子麒比了個歉意的舉手禮。
「你最好解釋清楚!」忿忿然拋下一句後,兩人大踏步離開。
他無奈地望著好友們的背影。
「他們不會說出去吧?」鍾晨露微微擔憂。
「放心吧,他們不是IBM。」收回視線,蔡子麒扶著牆,一步一步穿過玫瑰花盛開的院落,走向屋裡。
看著他笨拙的動作,鍾晨露心口一緊,「還是我來扶你吧。逞什麼強?」她斥道,搶上去挽住他的臂膀。
「露露……」
「只是扶一下,不會傷了你男性自尊吧?」她不由分說。
於是他不再推拒了,唇一抿,噙起連他自己也未察覺的淺笑。
一踏進客廳,他便為屋裡的空蕩感到奇怪。「鍾媽媽呢?她不在嗎?」
「你摔糊塗了嗎?他們昨天早上就出發去歐洲玩了啊。」她顰眉,「不然以我媽那神經兮兮的個性,怎麼可能知道你受傷還不到醫院看你?」
「啊,說得也是。」他不好意思地摸摸頭,不數秒,面色一整,「你沒告訴我媽這件事吧?」
她搖頭。
「千萬別告訴她。」他趕忙叮嚀。
「嗯。我知道你不想讓她擔心。」她柔聲應道,扶著他來到樓梯口,對著t級級婉蜒而上的階梯發愁。「怎麼辦?」
「沒問題,我上得去。」他安慰她,緊抓住樓梯扶手。
她在一旁協助他,幾分鐘後,兩人終於回到蔡子麒房裡,一見溫暖舒適的床楊,他立即倒落。
「嘖,沒想到只是稍微被撞了一下,腳就扭成這樣。真沒用。」他低聲自嘲。
「什麼稍微?對方根本是故意的好嗎?一個人從背後拉你,另一個人就從前面硬撞,擺明了要弄傷你嘛!」提及昨日球場上的意外,鍾晨露仍然憤慨。
「打球嘛,難免有點小意外。」
「這是惡意的技術犯規!才不是什麼小意外。」
「思,我也聽說對方的中鋒被裁判警告了……」
「警告有什麼用?應該馬上判他下場禁賽才對。」她冷哼,「看他們以後還敢不敢用這麼卑鄙的手段?」
「你幹嘛這麼激動?」躺在床上的蔡子麒好奇地注視她,為她的反應感到驚愕。比起他這個傷患,好像她才是真正的受害者。「你跟一中的球員有仇嗎?他們是不是哪裡惹到你了?」
「我……」她一窒。
是啊,她幹嘛這麼激動?一中的球員又沒惹到她。
只是每當回想起昨天球場上,他抱著小腿痛苦抽搐的模樣,她胸口就一陣陣難以形容的抽疼。
為什麼會這樣?她不懂。
「露露?」望著她恍惚的神情,蔡子麒以為她真受了什麼委屈,驀地坐起身,勃然大怒,「那些傢伙到底做了什麼?可惡!等我傷好了一定去教訓他們!」他粗聲吼叫。
「不是的,子麒,其實……」
「別難過,露露,我一定會為你討回這口氣,你等著。」
她眨眨眼,半晌說不出話來,只覺心弦震盪。「子麒,你……」