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裡頭怎麼一點動靜都沒有?」銀婆婆擔憂地說。
礙於歐陽烈的命令,眾人只能在外頭乾著急,隨著時間的流逝,大伙心頭的憂慮也跟著增加。
「只怕情況不太樂觀。」
桂姨只要一想到紅葉被少主抱回來時,小臉泛著黑氣,那模樣分明是中毒已深,就不知少主是否能將紅葉從鬼門關前給救回來了。
「死老頭,要是紅葉有個三長兩短,我非跟你拚命不可!」金婆婆一想到罪魁禍首,就忍不住朝在角落垂首、一臉憂心的老趙叫罵道。
「死老太婆,你以為我是故意要害死丫頭的嗎!」老趙隱忍多時的擔憂也在此時爆發,他惱火地朝金婆婆吼道。
這老太婆以為他心裡好過嗎?他已經夠自責了,她還在一旁不停地叫罵著。
「好了啦,你們兩個都給我閉嘴,要是吵到少主救人,別說少主饒不了你們,我們大伙先不放過你們兩個!」桂姨忍無可忍地朝兩人大吼。都已經是什麼時候了,這兩個老傢伙還吵個沒完,擺明在添亂嘛。
被吼罵的兩人,難得的沒再為自己辯駁,各自踱到一旁去生悶氣。
就在眾人引頸期盼下,兩扇木門總算是開啟了,歐陽烈臉色略顯蒼白,犀銳地黑眸掃過眾人,最後將目光停在桂姨臉上。
「你進來,其它人立刻給我滾出這裡。」
不理會眾人不平的低語,桂姨連忙跟著歐陽烈走入屋內,關上門,隔絕外頭吵雜的眾人。
「少主,紅葉現在到底情形如何了?」桂姨跟在他身後,來到內室的途中,忍不住開口詢問。
「她體內的毒已全逼出來了,並無大礙,你幫她換下身上的髒衣服吧。」他將乾淨的衣裳遞給她,隨即轉身離開,在外頭等候。
桂姨看著手上乾淨的衣裳,再瞥了眼床榻上昏迷的紅葉,納悶地挑眉。
若是她沒記錯,紅葉被少主抱回來時,身上的衣裳不是她現在穿的這一套,既然少主已為紅葉換過衣裳了,又為何要她再換一次?
她手捧著乾淨的衣裳,狐疑地走向床榻。
一刻鐘後,桂姨臉色凝重地走出內室,她朝背對著她、負手於身後、望著窗外的歐陽烈道:「少主,你先前已替紅葉換過衣裳了吧。」語句是肯定的。
「沒錯。」歐陽烈高大的身軀未動,等著她接下來的話。
「紅葉醒來後,就讓她跟我睡吧。」
這兩人已不適合再同床共枕了,這件事她一直想找機會說,現在這個機會來了。
「沒有我的允許,誰敢擅自作主?」
峻酷的臉一沉。沒有他的命令,誰敢自作聰明,就休怪他無情了。
桂姨楞了下,訝異於他的反應,但他應該知道紅葉已不是孩子了才對。
「少主,你應該知道紅葉她的初潮來了?」
「那又如何?」
「紅葉已不是孩子了,孤男寡女實在不適合共處一室,更何況還是同床共枕。」桂姨激動地說。
就算少主再無視於禮教,但紅葉可是清白的好姑娘,少主總該替她多想才是啊!
「毛桂香你逾矩了!」歐陽烈旋身面對她猛然大吼道,嚴峻的臉孔佈滿陰沉,黑眸如刀警告地瞪著她。
桂姨被他這陡然連名帶姓地一吼,一時嚇慌了心神,待回過神來後,懊惱自己竟一時糊塗,這不是她一直樂見其成的事嗎?她深吸了口氣道:「少主對不起,桂香不該干涉你的事情,既然少主喜歡紅葉的陪伴,那紅葉就麻煩你費神照顧了,桂香先告退了。」
桂姨走後,房內又恢復寂靜。歐陽烈走進內室,來到床畔落坐,望著那張險些喪命的蒼白小臉,黑眸深沉難測。
他不是聽不懂毛桂香的話中之意,只是他真是喜歡她的陪伴嗎?
這丫頭喜歡谷內所有人,唯獨對他極為討厭。他的唇角勾起一弧笑痕。
既然如此,那就讓她對他厭惡個徹底吧!
在她十二歲這一年,她的命運仍由他一手掌控,只不過往後的日子裡,兩人的相處勢必會有所改變……
* * *
四年後。
「下雨了。」一雙雪白柔荑伸出窗外,任由雨水淋濕,清麗嬌美的小臉猶帶病容,粉唇揚起一抹笑。
這場午後雷陣雨來得突然,希望可別害她辛苦培植的毒花讓雨水給淋死才好。
「別玩了,還不過來喝藥。」
一陣低喝在她身後響起,帶笑的小臉瞬間垮下,她苦著一張臉旋身走回椅上落坐,瞪著桌上那碗光是聞就很難喝的藥,一臉掙扎。
「晚上再讓我聽到你的咳嗽聲,看我饒不饒你。」歐陽烈屈膝臥躺於床榻上,手裡拿著書卷,眉眼未抬警告道。
粉唇撇了撇,不情願地端起那碗藥,皺著一張小臉,小口小口地喝完。
「紅葉,聽說你病了,趙爺爺特地拿了些甜棗要--」
老趙的聲音迅速地由遠而近,在瞧見屋內的歐陽烈後,話尾自動消音,笑容也僵在臉上。
「少主,你怎麼在這裡?」這個時間不是他固定練功的時間嗎?
「笑話,這是我住的地方,我不該在這裡,難不成是你該在這裡嗎?」
歐陽烈抬起頭,峻酷的臉孔帶笑,但那笑容卻格外令人發毛。這老趙該不會是活膩了吧?
「不不不,我不是這個意思,我以為這個時間少主應該在練功才是。
我拿了些甜棗過來,要給紅葉配藥吃。紅葉,趙爺爺先走了,改天再來看你。」
老趙在他發怒前,決定腳底抹油先溜為妙。他真是老糊塗了,竟忘了這幾年來少主對紅葉態度好轉,對她愛護有加,紅葉病了,他自然不會放著她不管,他果然是老糊塗了。
「你嚇著趙爺爺了。」話裡有絲埋怨。紅葉咬了口甜棗,甜而不膩的口感,迅速沖淡口中的苦澀藥味。
歐陽烈淡瞥了她一眼,目光停留在她略顯倦意的小臉上,不悅地低道:「藥喝完了,還不過來床上睡一會。」