難怪那時她會說,往後不會再纏著他,會如他所願地離他遠一點,而她所謂的「遠一點」,竟是遠遠地離開京城!
殷拓凡沉痛地閉上雙眼,心底對她感到愧疚又心疼,但是要盡快找到她的決心又更強烈了。
「何大嬸,那你可知道她上哪兒去了?」
「詳細的地點我就不清楚了。」
「真的嗎?何大嬸,倘若你知道任何的線索,請你務必要告訴我!」殷拓凡焦急地追問。
「唉,我是真的不清楚呀!那天我只聽她說要跟著她爹到江南去,至於到底是江南的什麼地方,她沒有說,我就真的不知道了。」
「去江南?」
殷拓凡回想起她曾經提起過,在過去幾年,她一直陪著她祖母住在江南,是祖母病逝了才返回京城的。
這麼說來,她很可能返回她祖母的故居了?
「那她可有說,要去江南多久?」
「她沒有說多久,但是有說應該不會再回京城了。」
聽了何大嬸的轉述,殷拓凡的心又是一陣沉痛。
「她會回來的,我會盡快把她帶回來的!」
盡快帶回來?那不就表示她又要經歷長途的舟車勞頓?
一想到駱允兒此刻才是懷孕初期,何大嬸不禁脫口嚷道:「不行呀!她的身子可不適合長途奔波,說不定這趟去江南,已經吃了不少苦頭──」
像是突然意識到自己一不小心說溜了嘴,何大嬸連忙打住,但是殷拓凡早已聽得一清二楚了。
「何大嬸,你剛才那番話是什麼意思?為什麼允兒的身子不適合長途跋涉?為什麼你說她這趟去江南可能已吃了不少苦頭?」
「沒……沒有呀!」何大嬸尷尬地否認。
糟了糟了,她明明答應過駱允兒不透露這些事情給殷拓凡的,結果她這會兒不但「供出」了她去江南的事,甚至還連人家懷有身孕的事情都差一點洩漏出去,這樣好像不太好耶……
可惜的是,事關駱允兒,殷拓凡豈會讓她這般含糊地敷衍過去?他非要追問個水落石出不可!
「何大嬸,允兒究竟怎麼了?請你把話說清楚!」
倘若不是顧及何大嬸是長輩,殷拓凡很有可能已激動地抓住她的肩頭搖晃,打破砂鍋地追問到底了。
就在何大嬸仍一臉為難,不知道究竟該不該說的時候,一旁挺了個肚子的何芝芝忍不住開了口。
「娘,你就說嘛!好歹殷大夫也是孩子的爹,他有權利知道的。」
聽見「孩子的爹」這幾個字,何大嬸忍不住翻起了白眼。
這下子可好,什麼秘密都不用保了。
「你說……孩子的爹?」殷拓凡震驚得腦中有一瞬間的空白。
「是呀!駱姊姊懷了你的孩子,她說去江南之後,會好好調養身體,把孩子生下來,好好地扶養他長大的。」
何芝芝把她從娘那兒聽來的話一股腦兒地全說了出來。
一旁的何大嬸也懶得阻止了,反正最重要的訊息都已經透露出去了,還有什麼好保密的?
殷拓凡望著眼前的母女倆,心緒仍處於極度的震驚之中。
這麼說來,駱允兒早就知道她懷了他的孩子?既然如此,她為什麼不告訴他,反而還要何大嬸為她保守秘密呢?
我不會要你的承諾,也不會死命地纏著你不放,我會如你所願,盡可能地遠離你……
你一點都不需要為此感到困擾,更不用自責或是愧疚……
回想起她曾說過的每一句話,殷拓凡的心就彷彿被狠狠地撕扯著。
那個又傻、又癡心的小女人,他這輩子虧欠她太多太多了,他一定要用一輩子的時間來彌補她。
「我會找到她,帶她回來的──一年之後。」他用著起誓般的語氣說完後,才轉身離開。
「一年之後?為什麼呀?」何芝芝不解地問。
「傻丫頭,都要當娘了,竟然還不知道?」何大嬸笑著說:「他當然是為了駱姑娘的安全,怕長途奔波會太過辛勞,所以打算找到人之後,陪著她待在江南,等她生了孩子、調養好身子後,再帶她回來呀!」
「原來如此,殷大夫想得真是周到,駱姊姊一定會幸福的!」
「是呀!一定會的。」
母女倆相視而笑,真心為他們感到高興。
*** *** ***
江南,舒爽宜人的氣候,讓人的心情愉悅,連微風吹拂在臉上,都會帶來一種幸福溫暖的感覺。
自從駱允兒跟著爹來到江南後,便在祖母的故居住下。
這兒雖然不大,但是環境相當雅致,庭院裡有著美麗的花林和一座小小的蓮花池。更重要的是,這兒有著她過去幾年來快樂的回憶。
此刻,駱允兒正一個人在庭院漫步,享受午後溫煦的陽光。
駱守義正打算出門和友人一塊兒洽談生意,但是在出門之前,他不忘先來關心一下女兒的情況。
「允兒,今天覺得怎麼樣?」
「很好啊!」駱允兒愉悅地回答。
「那就好。」
看著女兒幸福的微笑,駱守義的心裡充滿了感慨。
幾天前,在他們剛抵達江南後,女兒就突然說有件事情想跟他聊聊。
他原本以為女兒只是要跟他閒話家常,想不到她竟說自己懷了身孕,這驚人的消息震得他幾乎眼冒金星。
在得知「罪魁禍首」是殷拓凡後,他本來怒氣騰騰地想衝回京城去興師問罪,想不到女兒不但攔住了他,還說殷拓凡根本不知道這件事,而且她也沒打算讓他知道。
「那姓殷的臭小子,要是哪天他不識相地出現在我面前,我非要狠狠地教訓他一頓不可!」
事關女兒的幸福,駱守義早已忘了此刻自己口中那個「姓殷的臭小子」曾經治好他的病,甚至還曾在多年以前救過女兒一命。
「爹,別怪他,我不是已經說過了嗎?這件事是我自己心甘情願的,而且我一點兒也不覺得委屈或可憐呀!」
「唉,我的傻孩子,你怎麼這麼傻呀!」