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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男人哪,有錢就會作怪。」
不知道為什麼,這句話被女性奉為圭臬,就跟「我只是犯了全天下男人都會犯的錯」被男性拱為名言一樣。
「男人,有錢就會作怪,然後不可避免就會犯了全天下男人都會犯的錯」——這句話便合併成為至理名言。
她還記得,戀愛常勝專家的琦雯就是這樣告訴她的。
一無所有時,男人安於平凡,擁有得愈多時,世界更為寬廣後,心不會安於沉寂,她也就不會是他始終如一的選擇。
很悲觀?但卻是社會多數人的寫照。患難妻?不棄才怪。
於是,每次陷入愛河,琦雯總是一再告誡她,不要對男人太好、不要太放縱男人、你快把他寵壞了……
但是,她總是沒有聽進去,每次都真心真意付出,挖心掏肺對人家好,最後得到的是欺騙與背叛。
一次,又一次,學不乖。
算命的告訴她,她有幫夫運,和她在一起的男人會成功,但是卻沒有告訴她,成功之後的男人,還會不會要她……
店裡上了軌道,她卻開始會找不到孟行慎的人。
白天,他依然在店裡忙,但是過了八點半的供餐時段,他經常會不知去向。
最初,是偶爾幾次,到後來,夜裡接到不知名的電話,他便立刻匆匆出門,有的時候,甚至是整夜都沒有回來。
她不認為那些凌晨兩、三點的電話會是阿水嬸打的,有時阿水嬸還會幫他把常用的衣物用品送來店裡或她住處,順便問問他們什麼時候結婚。他根本沒有回家!
那麼,那些未歸的夜晚,他究竟是去了哪裡?和誰在一起?
直到有一天,他在浴室洗澡,手機鈴響,她喊了他幾聲,他要她先替他接。
她接了,是一個女人的聲音,帶著啜泣。
他出來後,她終於問了他這件事。
他沉默了一下,告訴她。「她是我妹妹。」
妹妹?干的?這種說詞,歷任男友起碼有五個用過。
她點了一下頭,不作任何評論,淡淡地說:「她說她活得好累,撐不下去了,你不去看看嗎?」
他臉色一變,抓了車鑰匙匆匆便要出門,只留下一句:「我回來再跟你解釋!」
但是,這一等就是一夜。
天微亮時,他回到她身邊,聽到鑰匙開門聲,她躺回床上假寐,沒讓他知道她也等了他一夜。
他輕輕坐在床邊,柔撫她的臉,無聲歎氣。
他其實——也很為難吧?否則歎息聲不會如此沉重。
到後來,幾次夜裡替他接電話,聽到是她的聲音,對方開始會無理性地謾罵,關於狐狸精、搶我的男人之類的言詞;有時,則是哀哀啜泣,說著:「求你將他還給我」、「我不能沒有他」、「沒有他我活不下去」……之類的哭求。
究竟,是誰搶了誰的男人?誰才是第三者?
真是好一個妹妹!
她打電話問琦雯,怎麼辦?
琦雯說:「把真相找出來,如果他真的和那個女人有一腿,騙了你又還一面和她偷來暗去,你還眷戀什麼?走人了啦!一個孩子而已養不起嗎?我幫你一起養啦!」
她不想這樣就定了他的罪,在他出門後,不動聲色地尾隨在後。她看見的,是把酒當白開水灌的女人,孟行慎心痛又憐惜的擁抱,任她趴在他懷裡哭。
「小妍,不要這樣,你這樣,我很難過。」
「我們的孩子……怎麼辦……」她哀哀哭泣。
「生下來,我來養。」
「你不要我……你不要我……我何必替你生小孩……走開!回去抱你家裡那個,反正她也可以替你生!」她開始哭鬧,推他。
「小妍……」
「我什麼都沒有,只剩下你了,她為什麼還要把你搶走……」
坐在Pub一隅,姜若瑤清清楚楚看見這一切。
這是……琦雯要她找的真相嗎?
他讓另一個人……也有了他的小孩……
一個人茫然走在回家的路上,心房痛得幾乎失去知覺。
這樣,還能是妹妹嗎?她連想要相信他都說服不了自己。
一個不會說謊的男人都對她說謊了,她還要相信什麼?
她已經分不清楚什麼才是事實,也無力再去探究了。
這種事,她已經很習慣了……真的……真的很習慣了……不用太意外,以前她沒關係,現在也一樣。
路旁的水溝蓋有條突起的鐵絲,劃傷了小腿,她跌坐地面,肚子好痛,腳好痛,心也好痛,痛得分不清是哪一個引出淚水。
她看著鮮血直流的小腿,想起第一次因為懷孕而抽筋,夜裡痛醒過來,枕畔的他馬上察覺,好細心、好溫柔地替她按摩。為了懷孕的她,他時時記掛,夜裡都睡得淺眠了……
可是現在,他懷裡抱的是另一個人,另一個懷有他小孩的女人。
她強逼回淚水,腹部的劇痛無法再忽視,她疼得冒汗,拿出手機,卻猶豫了。
他會拋下那個此刻也很需要他的女人趕來嗎?
她不敢試,不敢賭,她不知道,如果他選擇留在另一個人身邊,她要怎麼面對……
咬緊牙關,一個人站起來,一個人撐著走到路口,一個人招手攔計程車,一個人到醫院,一個人躺在冷冰冰的病床上,一個人……落淚。
孩子沒事,只是被母親突然強烈的情緒嚇到,胎兒緊張造成子宮強烈收縮。
打了一劑安胎針,包紮好腳上的傷口,吊了一夜的點滴,天快亮時,姜若瑤回到家中。一屋子冷冷清清,他還沒回來。
躺在屬於自己的那方床位,她突然覺得好淒涼。
他在那個人身邊,不知道她一夜沒有回來,不知道她在醫院度過……
一個小時後,他回來了,看見床上孤零零的身影,一陣強烈的愧疚湧上心頭。他沒吵醒熟睡的她,在床邊蹲下,撫摸她圓圓的肚子,輕聲說:「寶貝,今天有乖乖嗎?對不起,把拔這陣子太忽略你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