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你這話是什麼意思?」原庭培瞇眼。「難道你跟孅孅真的在交往?」
侯希文笑而不答,但寫在他眼底的得意卻說明了一切,也引起原庭培的警覺。
「別以為我不知道你心裡在想什麼。」原庭培冷笑,眼底淨是不屑。
侯希文斜看他一眼,順手翻過另一頁問道。
「我在想什麼?」自以為是。
「只要有我在,你就別想得到這家公司。」原庭培把話挑明,省得侯希文還有期待。
「你想太多了。」侯希文將手中的文件放在右側,然後拿起另一份文件繼續批閱,情緒沒有太大起伏。
「有沒有想太多,以後才知道。—」不宜現在就下結論。
侯希文終於停止批閱文件的動作,冷冷看著原庭培。「如果我真的想得到這家公司,你有辦法阻止我嗎?」
叫陣的人反被下戰帖,原庭培的身體倏然僵住,頓時不知道怎麼接招。
「還是先管好自己再說吧!」侯希文嘲弄地啐道。「你不知道自己現在的樣子有多可笑,還有心情在意別人的事。」
「你說什麼?」可笑?
「是不是向來被你輕忽的人突然間變得不一樣,開始覺得心慌?」
原庭培知道侯希文指的是羅孅孅,而他該死地說中他的心事,戳破他心中自己也不願意承認的秘密。
「沒想到你都已經到了這把年紀,還這麼不成熟。」不需要仔細探究,單看原庭培驟然轉青的臉色,侯希文就知道自己說對了,有些人就是欠修理。
「你胡說些什麼?」儘管侯希文說的都對,原庭培還是不願在口頭上認輸。
「你心裡有數。」侯希文冷冷地把原庭培對羅孅孅說過的話,丟回到原庭培身上,逼他體會什麼叫自作自受。
「孅孅下午不會回公司了。」侯希文下逐客令。「你就算在這裡待到天荒地老,也等不到她,而我猜想你也不會樂意跟我聊天,對吧?」
「孅孅去哪裡?」他當然不會想留下來,因為他怕自己會忍不住殺了他,莫名其妙背負刑案。
「我哪知道?」侯希文給他一記回馬槍。「你不是從小跟她一起長大,應該很瞭解孅孅,你自己去找啊!」
侯希文不愧是個難纏的對手,字字句句都說中要害,原庭培算是領教了。
「我會去找。」正式開戰後,第一次交手的結果是原庭培小輸,不過他發誓不會讓侯希文得意太久,定要讓他瞧瞧自己的厲害。
他離開羅孅孅的辦公室,順手拿出手機撥給羅孅孅,很意外她這回索性連手機都關了,他就算call到死也沒用。
該死,她跑到哪裡去了?每次想見她的時候就會找不到人。
原庭培煩惱地用手扒頭髮,過去引以自豪的瀟灑和乾脆全都不見。
她會去哪裡?這個時候不可能回家,難道——
腦中閃過某間五星級飯店的招牌,原庭培匆匆收起手機,快速跳上車到羅孅孅常去的飯店碰運氣,而他運氣很好,她就坐在中間靠窗的位子兩眼凝視窗外,像是在發呆也像在思考。
看著她精緻的五官和優雅的側影,原庭培的胸口突然湧上一股難以形容的柔情,一種深沉的感情在這個時候發酵,彷彿陳放在地窖的美酒,在經過百年之後散發出一股香沈的氣味,芬芳且濃郁。
自體內莫名湧現的強烈情感,驅使原庭培開始往前大步邁進,一步、兩步、小跑步。
「庭培哥!」
當他在她面前站定,羅孅孅驚訝的表情是賜予他最大的獎賞,他不記得自己什麼時候曾如此高興見到一個人。
「你怎麼會來這裡,跟人約好談生意嗎?」羅孅孅以為他是為了某些目的才來到這間飯店,但儘管連他自己都不相信,他確實是為了她而來。
他的眼神是如此深沈且專注,羅孅孅被捲進最深的海底,卻不知道原因。
「庭培哥?」為什麼這樣看她,她的穿著有什麼不對嗎?
原庭培搖搖頭,有種相見恨晚的荒謬感浮現在心頭,他們並不是陌生人,而是已經認識好久、好久的朋友。
「我有事找你,去你公司只看見侯希文,心想你可能會在這個地方,於是就過來了。」侯希文要他自己找,而他找到了,證明他確實比他更瞭解她。
「你怎麼會知道我在這裡?」羅孅孅覺得很稀奇,這裡是她私人的秘密花園,她只帶伍樂妍和冉唯尊來過,就連侯希文都不知道此處。
「你忘記這個地方是我帶你來的嗎?」他笑笑地拉把椅子在她對面坐下。「如果連我都不知道,還有誰知道?」
是啊!這間飯店是當初他為了慶祝她考上大學,特別請她喝下午茶的地點,當時他們就坐在同一張桌子,凝視窗外看上去沒變,但實際已經大不相同的景色。
當時他不只請她喝下午茶,他還送了一支手錶給她當作賀禮。
羅孅孅永遠記得自己那個時候有多高興,臉上的笑容比剛升起的朝陽還要絢爛,拚命跟他道謝。
那個時候的他真的好溫柔,不但親自幫她戴上手錶,還告訴她,這間飯店的 coffee shop極受歡迎,經常都是高朋滿座,如果沒有事先訂位,只憑運氣直接前來常常都會碰壁。又說他跟飯店裡面的工作人員熟,所以才能要到視野這麼好的位子,又跟她開玩笑,說這張桌子是他的VIP專區,每次他來這邊喝茶聊天,一定都坐這張桌子,他的靈魂有一半依附在桌子裡面。
他就愛開玩笑,羅孅孅比誰都清楚他不會把靈魂托付給任何人或事物,但還是用心把他說的每一句話都記下來。
所以,每當她心情好或不好,都會跑來這間飯店坐同一張桌子,為的就是尋找當時殘存的影子,即使他的靈魂早已遠飄。
「你沒忘記。」原庭培觀察她的眼睛,在其中看見了回憶的影子,發現她剛好也在想同樣的事。
羅孅孅下意識地轉了轉手腕間的表,不置可否。