項沛棠知道現在不管他說什麼,她都只會白責,他只好勾起她的下頷,輕輕地吻住她。
這是在轉移她的心思,他還有事情要做,要是為了貪吻而壞了大事,他絕對會砍了自己……他必須不斷地自我告誡,才能做到淺嘗即止。
孫沁眼中的傷痛被拂去了,卻染上茫然。「……為什麼?」
為什麼吻她?尤其是在她對他做出這些事之後?昨天,他說是以其人之道還治其人之身,今天呢?
「出去以後我再跟你說。」項沛棠回以神秘的一笑,他真愛看她這無辜的傻傻表情。「我不能再待下去了,雖然宮主讓我自由走動,但不代表我可以完全不見蹤影。」
「她沒防你嗎……」話才一出口,孫沁就覺得自己問得可笑。都已經種下天水寒了,師父怕什麼?
「在她發現我根本不會武功時,連手都不用綁。」項沛棠雙手一攤。
本來她還要命人盯著他,後來看出他連牆都翻不過,料定他脫不出宮中的巡邏,就連監視都懶得派。
「這就是不會武功的好處,容易讓人失去戒心。」他莞爾地笑道,手順著她的頰際拂過,深深地凝視她。「等我,今晚別睡,我會來接你。」
今晚?什麼意思?孫沁正要追問,他卻已揚起莫測高深的笑,轉身離去。
他又有什麼計謀了嗎?孫沁燃起一絲希望,卻又因擔慮他而忐忑不已。但……這不是像抓住她那麼簡單,現在他自己才是身陷險境的人啊!
項沛棠其實可以不用叮嚀她別睡的,因為,她根本安撫不下惶亂的心。
*** *** ***
夜至深沉,孫沁明白他的意思了。
轟隆一聲巨響,震撼了整個「天水宮」。
霎時間,山搖地動。又一聲巨響,屋房一角崩塌,起了火光。
「敵人來襲,救火!」衣衫不整的女子四處竄逃,驚嚷聲此起彼落。
大批官兵從炸開的山洞攻入,方才先山前鋒小隊悄無聲息地將山谷外巡邏的人撂倒,而後潛進谷內將守衛洞口的人拿下,再放置炸藥分別炸開洞口,讓在外等候的軍隊得以湧進,以及炸毀外圍屋舍震懾敵人。
領隊的黎之旭和閻逍身先士卒,施展輕功首先殺進重圍。
「以制伏敵人為主,別殺人!」領頭的黎之旭揮舞長劍沿路攻進,一邊指揮戰局。
「項沛棠你在哪裡?快出來!」閻逍一路嘶聲大喝,見了人就一掌打暈,丟給身後的官兵處理,如入無人之境。
被隱密地理位置保護得太過安穩的「天水宮」門人,乍臨此變故,全成了盤散沙,任再深的心機、再強的媚誘也無用武之地。有人慌得連武器都沒拿,當場被擒,有人奮勇抵抗,但敵眾我寡,加上心神大亂,抵擋不了多久即被俘虜。
「這裡,快點!」項沛棠看到他們來到他的左近,立刻從藏匿的樹上爬了下來。
發現他的蹤影,閭逍趕緊上前將樹下的敵人攻離,保護他的安全;黎之旭則是縱身一躍,接應他安然落地。
還沒來得及開口,項沛棠已狂奔起來。「派人去地牢救孫沁,你們兩人跟我來!」
閻逍一個起落已跟上他的腳步,順手提起他的腰帶,帶他飛躍。「方向?」他寧可當馬,也不想跟在他的身後慢吞吞地跑。
「右轉、右、左——」項沛棠出聲指引。
「問出俘虜地牢的位置,把裡面的人救出來。」黎之旭對一旁的官兵下完令後即刻追上。「目標?」沒有負累的他,已快超越他們。
「拿枴杖的白髮婦人,一定要抓住她和搶下她頸間的鑰匙!」指向藥室的方向,項沛棠大喊。「閻逍你別管我,追人要緊。」要是被她跑了,那這一切就全白費了。
「好。」閭逍直接將他扔下,揚長而去。
失了憑依的項沛棠往前衝了好幾步才沒當場仆倒在地,不禁咬牙暗咒,欺負他不會輕功也不用這樣吧?他已經夠委屈了,怕不會武功的他反而會成為負累,從丑時就躲在樹上,結果他們寅時才攻進來,他足足等了一個時辰。
這段時間他心急如焚,恨不得能去監視天水宮主,深怕大軍一攻進來,她就自已先跑掉。雖然想是這麼想,但他很清楚,他若去,不但沒辦法監視人,反而會被她察覺,更進而把他抓起當成要脅,所以他只能等,忍氣吞聲地等。
項沛棠拚命地往藥室的方向奔去,還沒抵達就已聽到打鬥聲,他跑得更快,彎過轉角,藥室終於映入眼簾——
火!藥室居然起火了!
還沒看清他們目前纏鬥的狀況,他就已被藥室竄出的濃煙嚇得睜大了眼,再看到坐在地上抵禦的天水宮主身邊並沒有那個黑盒,他更是魂飛魄散。
沒有藥盒,拿鑰匙做什麼!項沛棠連忙衝進火場,四處找尋。濃煙阻了視線,被火焚燃的混雜藥味嗆得他激咳,他卻不管,拚命找著那個鐵盒。
他明明記得她們是從這個位置拿下的啊……項沛棠咳到流眼淚,以袖搗住口鼻不死心地找,終於,被他摸到那個鐵盒。
不顧鐵盒燙手,他急忙抱進懷中,奔出藥室。
此刻外頭激戰未休,天水宮主的枴杖都已脫手,只能跪在地上,即使大汗淋漓、發散衣亂,仍憑一雙肉掌不讓黎、閻兩人近身。
怕失手殺了她,他們並未使出全力,天水宮主卻是招招以命相搏。久攻不下,黎之旭擰起眉,朝閻逍使了個眼色。閻逍隨即會意,繞到她身後出掌攻擊,天水宮主機警地回身抵禦,黎之旭見機不可失,長劍刺出劃破她的衣襟,順勢挑走了她掛在頸間的鑰匙。
鑰匙一到手,他們立刻後退,把鑰匙交給項沛棠。
項沛棠趕緊開鎖,把盒蓋打開,看到裡頭有數罐藥瓶和折疊的紙張,他抽出唯一的青色藥瓶。
「這是解藥,對吧?」他還記得這罐被她拿起來炫耀的青色藥瓶。