是他?還是她?他迫不及待想知道結果。
「走!」四名官兵前後左右地押著她走上長廊。
項沛棠斂回目光,轉身朝另一頭走去,突然憶起一事,他停下腳步。
「那個……聽好,負責看守她的人至少離她五尺遠,能裝聾作啞更是再好不過,不聽、不看、不碰,這六字箴言請熟記腦海——」
*** *** ***
偌大的廂房裡,除了張榻床,沒桌也沒椅,看得出來平常並沒有人住。
孫沁坐在榻沿,盤算著這間廂房的脫逃路線,最後,目光落在遠遠守住門口的兩名官兵身上,憶起項沛棠臨去前的吩咐,她忍不住輕蔑地嗤笑。他們未免也太聽話了些,要是房間不夠五尺寬,看他們要退到哪兒去?
「天水宮」專擅以美色誘敵,項沛棠懂得防堵這一點,以為她會這樣就無計可施嗎?
「兩位官爺,可以幫我將面巾揭下來嗎?這房裡好悶。」她柔聲開口央求,如扇的眼睫輕扇,襯托著盈盈水眸,鐵石心腸也會化為繞指柔。
那眼神又嬌又媚,只是被這麼瞄了一眼,兩個剛硬的漢子不由得都臉紅心跳。「不聽、不看、不碰」這六字箴言頓時拋到九霄雲外。
「不、不、不行……御史大人吩咐不、不、不能靠你太近。」其中一個好不容易穩定心神開口,卻是一說到「不」字就覺得不忍,拚命結巴。
「就說面巾是自己鬆脫的,只要一下下的時間,御史大人不會曉得的,求求您,真的好悶……」彎長的羽睫眨呀眨的,美眸變得迷濛,睨向誰,誰的骨頭就酥軟了。
沒見過這麼誘人的風情,兩名官兵根本無力招架。對呀,一下下而已,解了面巾他們馬上就會退到五尺外,這並不算抗令……明知不對,卻被那魅惑的嗓音給扭曲了理智是非。
「……可以吧?」剛才答話的那人不敢自己擔下罪責,他看向同伴,雖然是詢問,卻是強迫的意味比商量還多。
另一個更慘,心魂全被勾走,盯著孫沁的眼看得目不轉睛,直到同伴又問了次,他才傻傻地點頭。「噢、好……」
拖了同伴當共犯,那人趕緊上前替孫沁解開面巾,只顧著退到五尺外的他沒來得及看,卻聽到同伴的抽氣聲,他抬頭望去,這一望,讓他當場愣在原地——
美若天仙!空白的腦袋裡只有這個詞在閃閃發亮,絕美的容顏襯上楚楚可憐的神態,就算是天仙下凡也不過如此!
若不是他們從一路纏鬥直至把她抓進這兒都沒離開過,光看她的模樣,簡直不敢相信這和他們一票弟兄們激戰的夜賊竟是同一人!
孫沁閉眼深深地呼息,痛苦微顰的黛眉舒展了開,她睜開眼,看向兩人,紅嫩的唇瓣輕輕彎揚。「謝謝兩位官爺。」
這一笑,整個廂房彷彿被她的美艷點亮起來,兩名官兵只能傻傻地看著她,連呼吸都忘了。卻突然間,耀眼的光芒沒了,原來她的眉又微微地蹙了起來。
「好像綁太緊了,手有點兒疼……」低柔的語調像在喃喃自語,孫沁輕輕動了下,卻是痛得咬住下唇,須臾,她才吁了口氣,勉強揚笑。「沒關係,我受得住的。」
那強忍痛意的表情,讓人的心都擰了,兩個大男人跟著皺起眉頭,像被緊緊捆綁的人是他們自己。用不著她開口辯解,兩人已在心裡為她找了一堆理由。
弄錯了吧?「天水宮」裡的人個個都心如蛇蠍,這麼一個美人兒怎麼可能會是她們的同夥?她一定有什麼難言之隱,而且還沒被同化,所以那些人才會狠心丟下她自己逃命。
「姑娘你不用怕,若是有什麼苦衷儘管說,我們會幫你跟御史大人求情的。」
「是呀,你放心,御史大人不會虐待俘虜的,你剛好可以趁這個機會逃離﹃天水宮﹄,這是脫離苦海啊!」認定她是身不由己,兩名官兵不僅忘了她是囚犯,簡直還把她當成受害者安慰。
孫沁螓首低垂,掩住眸中一閃而過的黠光,雙肩因忍笑而輕輕顫抖。她很清楚這樣的姿態看在他們眼裡,會被解讀成感動不已。男人,她還不瞭解嗎?
「兩位官爺……真的會幫我嗎?」她抬起頭,泫然欲泣的眼裡盈滿依賴。
「當然!」滿腔的保護欲立刻油然而生,兩人都是猛拍胸脯地保證。
就說嘛,這中間一定有什麼誤會,還好有揭下她的面巾看清楚她的模樣,不然他們都被先入為主的想法給影響了判斷。
「其實我……啊——」身子一動,她疼得痛呼,麗容都白了。
「哎呀,真的綁太緊了!」兩個大男人急得跟什麼似的,被美色所惑,他們已完全忘記剛剛為何要把她綁得那麼緊的原因。「要不要弄松一點?」
「這樣太為難您們了。」孫沁強笑著搖頭。「我只是一時激動才會扯到手,不要緊。」
「沒關係、沒關係,綁松一點御史大人不會知道。」以退為進比苦苦哀求還要更無往不利,此招立刻奏效,兩人搶著上前彎身幫她鬆綁。
「怎麼解不開?要不要割斷再重綁啊?姑娘,忍著點,馬上好……」
聽到他們低聲商討,孫沁好整以暇地等著。這雖然不是她成功脫逃的最短紀錄,但也算快了,正主兒連她的面都還沒見到呢!
此時,門外傳來腳步聲,忙著解繩的官兵們並未聽到,卻沒逃過孫沁銳利的耳——男人、不會武功,會在這時候出現,看來除了一直被她追著跑的項沛棠也沒別人了。
孫沁晶燦的水眸睇向門口,幾已成功的脫逃被阻斷也不覺得懊惱,反倒很好奇他看到這幅景象會是什麼反應?
第二章
果然門一推開,進來的是換了衣袍的項沛棠。
看到原本該守在門口的手下,變成雙星拱月地圍在她身邊,慵懶揚笑的俊容只是輕輕地挑了下眉,不見任何驚怒或是氣急敗壞。