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會聽話?」
「嗯,會。」她猛點頭保證。
「好,再給你一次機會。」渾沌得寸進尺,欺負天真的笨蛋他一點也不內疚——他不承認是因為她笑得很媚,撒嬌得讓人無法生氣。
「那……沒收銀兩之前,可不可以買那個給我吃?」一簍簍活跳跳鮮美的大肥蟹。
「想都別想!」
*** *** ***
渾沌選定一家客棧落腳休息,要間上房住下。
一個幾千年沒好好躺平睡覺的男人,和一個百年來不知道什麼叫軟床的女人,被帶進房後第一件事就是爭著要睡床。
「床!」百媚佔著左邊,一臉新奇好玩。
「我知道這是床。」渾沌霸著右邊,大部分的棉被都在他掌握中。
「我沒有睡過耶。」狐窩裡都是乾草堆。
「很好,我也有幾千年沒睡過了。」要打悲情牌,他的際遇比有狐窩可睡的她更值得同情。
「那你為什麼不要兩間房,我們就可以一人睡一張床啦。」她弄不懂,他們手邊的銀兩有那麼多,又不用省。
「因為放你這麻煩小狐單獨一隻,不知道會給我捅出多少樓子。」不把她時時看牢點怎麼可以。
「我才不會。」厚,把她看這麼扁?
「剛剛如果不是我擋住店小二的視線,不知道是誰一看到床就開心得連尾巴都露出來?」渾沌酸溜溜地反問。九條尾巴搖成那副德行,真不知道她是狐還是狗。
「……」好吧,那件事是她錯了,只是本能反應嘛,不過若非渾沌,她的麻煩的確很大。
渾沌趁她反省之際,大剌剌躺進床榻裡,滿足地大吁。
囚在鋼石裡的日子裡,不能坐不能躺不能趴,只能直挺挺地站著,現在這一躺,彌補千年的缺憾。
離開鋼石的短短幾天,餐風宿露,睡的不是山洞就是樹梢,雖然他討厭人類,不過人類享受生活的本領,他喜歡。
床真軟,被真暖,枕頭也無可挑剔。
百媚不讓他專美於前,也跟著躺下,發出同樣的吁歎。這比乾草堆睡起來舒服太多太多太多……
「我們要在這裡住下嗎?」百媚偏過頭看他。
渾沌已經閉目養神,但還沒真的睡下,回答道:「嗯。因為你不是要來人界作惡嗎?」他可是順從她的要求而來,為了拿回力量,他不得不跟緊她。
「才不是作惡哩,我是來辦正事的。」百媚不服他的指控。
「我記得我聽見你和你姊姊在商討要來勾取男人的魂魄。」這就是壞事,不容她狡辯。
「只是要借一條魄而已,不傷人命的。我姥姥年歲大了,這幾年已經無法維持人形,身體也不好,我和姊姊才想幫忙她。」
「拿走一條魄,無論怎樣都不可能無傷,就像你有十根指頭,我吃掉一根你還有九根,也不危害你的生命安全,但還是會造成你的不方便。」同理可證,被拿走一條魄的人,當然會變得反應有些遲緩,精神無法集中,雖然平時不易察覺,影響卻是真實存在。
「不然我沒有別的辦法呀……」眼睜睜看姥姥逐日衰竭卻無能為力的感覺好可怕,她們不願意失去親人,所以得知有可能救回姥姥的任何方法,她和千嬌都願意一試。
「辦法有很多,像去偷蟠桃或偷仙藥,多多少少都有幫助。」渾沌意興闌珊地打個大呵欠。
「偷蟠桃?可是我這種小妖根本不可能到達仙林呀。」
「小妖?」渾沌睜開眼。「你現在算小妖的話,有幾千萬的妖物沒資格存活下來。」有他的力量加持,她這隻小妖可是很大尾的。
「你的意思是……我現在有能力去偷蟠桃?」百媚自動延伸他的話。
「有,別說是偷蟠桃,你想去天帝的寶座上躺躺也行,只不過那龍椅很硬,躺起來不舒服。」
「你做過?」不然怎麼說得好真實。
「嗯哼。啃去三顆仙桃,隨地吐掉三枚桃核,灌下幾瓶瑤池玉液,換來二十幾個天兵天將的追殺。」
百媚雖然嘴饞,但一聽到會被追殺,就沒那個膽闖天庭。「仙桃好吃嗎?」
「我覺得人界的水果比較甜。」
「可是仙桃吃了不是能延年益壽嗎?」甜不甜是另一回事,仙桃是無價珍物。
「沒感覺。」反正他的壽命一直很綿長,延個幾百年對他而言無關痛癢。
「我也好想吃看看哦……」
「可以呀,你把力量還給我,我去幫你把仙林裡所有桃子都摘下來給你吃,你還可以拿回去讓你姥姥吃到萬年不死,怎樣?」渾沌開出好條件,他可從來沒幫任何傢伙辦過事哦,不介意為她破例。
「要是能還我就還了嘛。」比起力量,她比較想要仙桃。
渾沌撐起身子俯覷她,巨大的身形將她囚於身下。「我想到一個方法,來試試。」他可不像她,一踏進人類地盤就忘了東南西北,他時時刻刻都在想著取回法力的方式,這個新方法,是早上在街市時被一男一女給激發出來的。
百媚被他的陰影籠罩住,被他的血色瞳眸吸引住,連眨眼都省掉。
「什麼方法?」
「你把嘴張開。」他以手指觸碰她的唇瓣。
「……不可以吃掉我。」他的方法一定都不利於她,因為他說過,沒有任何人事物比他自己更重要,包括她。
「保證不傷你半根寒毛。」因為她全身上下的毛皮也是他的。
渾沌很認真,挑起她的下顎,越是近看,越覺得這隻小妖不愧是狐,歷代以來的狐族還沒出現過瑕疵品,他認識過的妲己就是一例——美如玉,膚勝雪,精緻無瑕,迷得帝王昏庸無能。她不比妲己艷,但妲己也遜色於她的甜美。
狐族呀,難怪每一朝代需要有人負起美色誘惑的重責時,都會向她們尋求幫助。
「渾沌?」百媚不懂他的思忖,只覺得他的眼神好深沉,她出聲輕喚,讓他回過神來。
渾沌猛地甩頭。他瘋了嗎?居然看她看到呆!她不過是塊毛皮。對一塊毛皮胡思亂想,一點也不像是他。