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你最好搞清楚,如果你再不和她保持距離,到最後,最痛苦的人不是你,而是她,因為她已經愛上你了。」她一語道破。
他神情驟變。童煦和……愛上他?
「你在胡扯些什麼?她只是孤苦無依太久,從來沒有人真正關心她,所以才把我當成了她的親人信賴依靠……」他厲聲駁斥。
「信賴和依靠,久了就變成愛。」她冷哼。
「你……」
「別告訴我你沒感覺到。」她深信以唐則安的聰明敏銳,不可能沒發現。
他怔懾,為之啞然。
是,他感覺到了,隱隱約約察覺了她的少女情懷,可是卻故意忽略,或者,一種連他也不明白的心思作祟,在照顧童煦和的同時,也沉溺在她對他的信任與依賴中,捨不得與她做切割,捨不得……不寵她。
但,這樣只會害了她啊!
李瑞芸說的沒錯,如果他不能自我節制,一旦童煦和對他認了真,到時她受的傷害將會更大。
「而你呢?則安,你沒有愛上她吧?」李瑞芸一瞬不瞬地盯住他。
臉色微變,他驚愣了一秒,才堆起怒容駁斥:「你在說什麼傻話?當然沒有……」
李瑞芸沒有忽略那一秒的遲疑,但她真痛恨自己為什麼不能愚蠢地忽略。
「沒有就好,我相信你不至於笨到把自己和她都推進地獄深淵,是吧?」她忍住氣,寒著臉,意有所指地提醒他。
「是啊……」他喃喃地別開頭,眼神變得沉騖警凜。
或者,他不能再拖延了,他得趕在童煦和二十歲之前,盡快規畫好她的未來,在她……過度依賴他之前,在她,愛上他之前。
他絕不能讓童煦和也掉入地獄受苦,那種地方,他一個人去就可以了……
*** *** ***
那天相親之後,唐則安就很少見到童煦和。
一開始,是他先避著她,早上,他會等她吃完早餐去上學後再起床;晚上,他回來得很晚,有時甚至徹夜不歸。
但過了幾天,他才發現,她似乎也在躲他。
她以留在學校自習為由,婉拒司機的接送,然後早早出門,並習慣性晚歸,而且一天比一天還要晚,就連假日也不會留在家。
是陳嫂告訴他,她已經三天沒有和童煦和照到面,他才發覺事情的嚴重性。
「她早上在你來之前就出門?」他驚問。
「對,我七點到的時候,她已經上學了。」陳嫂回答。
「晚上你離開時,她也還沒回來?」
「是啊,我有時幫她留了晚餐和字條,可是隔天我發現,菜全部冰進冰箱裡,她根本沒吃……」陳嫂憂心地道。
「那她都幾點回來?」他擰眉。
「前天我特地留下來等她,左等右等等不到人,結果十一點離開這裡時,才看見她和一個男生一起走回來……」
「男生?」他臉色一變。這就是她要求撤掉司機的王要原因?
「是啊,好像是她的同學,穿著一樣的制服,長得高高的……」
他驚怒不已。是謝祥毅?
「唐先生,你和小姐是怎麼了?明明住在一起,兩個人卻各過各的,而且看起來都這麼不開心……」陳嫂愁容滿面地看著他。
「這陣子我比較忙……」他心神不寧地道。
「你有空就多注意小姐一下吧,我覺得……她怪怪的……」陳嫂歎道。
煦和怪怪的?她怎麼了?放學後都去了哪裡?是……談戀愛了?
一整天,他的心情就蕩在半空,開會時分心,處理公務時失神,完全無法集中精神,好不容易挨到下午,他交代江秘書把之後的行程排開,便匆匆下了班。
五點整,他已來到童煦和的學校,車子停在校門口,開始等待。
學生們一一放學離校,但童煦和沒出來。
一個鐘頭過去了,兩個鐘頭過去了,三個鐘頭過去了……
八點十分,就在等得快要失去耐性的他想衝進學校找人時,終於看見童煦和緩緩踱出校門,而她身邊,跟著一個男同學。
他認得,那是謝祥毅,一副呵護備至地陪在童煦和身邊,往公車站牌方向走去。
不久,公車來了,見他們上了車,他才啟動車子,一路尾隨在後。
公車停停走走,沿著街道駛向鬧區,約莫過了三十分鐘,童煦和和謝祥毅突然下了車。
唐則安擰著眉,看看四周,不明白他們到這裡要做什麼。沒有商店,沒有餐廳,怎麼看都不像年輕人會逗留的地方。
他停下車,冷冷地盯著他們,發現謝祥毅拉著童煦和,似乎不想讓她往前走,但童煦和輕輕甩開他,不知說了什麼,逕自往前。
接著,謝祥毅追上,亦步亦趨地跟在她身後。
他盯住他們兩人,車子悄然地行進著,正懷疑他們要走去哪裡,倏地,就看見他們轉進了一家賓館!
他猛地剎車,臉色丕變。
賓館?!這兩人……竟然來這種地方!
什麼時候開始的?來幾次了?童煦和為什麼要這麼做?謝祥毅就是她所指的對象?她就這麼愛謝祥毅嗎?愛到……可以跟他上床?
一團問號伴隨著怒火,在他的胸口進燃,他怔愕、震憤、驚駭……種種情緒如巨浪翻騰而來,而其中最強烈的,竟是酸蝕如刺的撕碎感!
足足呆了好幾分鐘他才回神,將車駛到路旁停好,下車,一臉寒冽地走進賓館。
挾著殺人般的怒火從櫃檯問出了房號,他像個捉姦的丈夫似的,一路飆上六0五號房。
門,敲得急如擂鼓。
「是誰?」門內,一個男聲緊張戒備地問。
他不語,依然奮力猛捶。
門被打開一條縫,裡頭的人還來不及看清楚,他就直接推門撞入。
房裡,童煦和坐在床上,一見到他,小臉驚瞠刷白。
唐則安?他……怎麼會在這裡?
「唐……」謝祥毅更是嚇得呆若木雞,完全傻眼。
「你來這裡幹什麼?」瞪著童煦和,他的心火狂燒,但他的眼、他的臉、他的聲音,卻冷霾得幾乎要將人凍斃。