這兩年來,翡翠山莊傾注所有人馬,與官府合作,極力找出牡丹刺客的藏身地點,當十天前,斐冷羿帶著大批人馬準備夜襲牡丹幫的大本營時,她便寢食難安,始終擔憂著。
因為,她知道他也去了。
惶惶擔心了十日,如今,她總算可以把壓在心口的大石給放下來,並萬分可惜的咬牙。
「真可惡!若非斐冷羿堅持反對,我也想大展身手,給那些刺客一個教訓!」
「莊主就是怕你有個萬一,才不讓你去,因為他還得對另一個人交代呢。」小昭口中的他,指的當然是耿雲天。
「他呢?是否平安?」
「耿捕頭沒事,聽二莊主說,多虧了有耿捕頭和大莊主合作,才能順利將牡丹幫幫主活逮。」
「那就好。」聽到他沒事,她心中牽掛了多日的擔憂,總算得以放下。
芷兒勸道:「小姐,既然這麼擔心,何不去見他?」
「不,還不是時候。」
「還要等到什麼時候?」傅君繡堅定道:「等到我確定他的真心誠意夠了,我才願意跟他見面。」
「這兩年來,耿捕頭知道有愧小姐,為了彌補,他盡全力查出牡丹幫的藏身地,出生入死,為的,就是希望保護小姐不受這幫盜匪的威脅,其實耿捕頭為小姐做的已經夠多了。」
小昭也附和道:「不只如此,耿捕頭這麼做,除了是要保護小姐,還有其他用意呢。」
傅君繡好奇問:「什麼用意?」
「為你贖身呀,牡丹幫可是朝廷重金懸賞的盜匪,耿捕頭說,他要用這筆賞金幫小姐贖身呢。」
「他真這麼說?」
「是啊,二莊主告訴我,這是他親口說的。」
傅君繡聽了喜孜孜。「是嗎?他……為了我,如此拚命?」
「小姐,你乾脆就老實跟他說,其實你根本不需要贖身,因為你不是真的青樓女子,想走隨時可走。」
傅君繡搖頭。「若非如此,我又怎能測出他是不是真心。」
小昭故意歎了一大口氣。「哎∼∼想要為難人家,又捨不得人家辛苦,這不是自找麻煩嗎?女人的心思果然矛盾呀。」
傅君繡給她說得臉紅。
「哼,少糗我,聽說你跟那位常捕快,混得倒挺熟的嘛!」
話題一扯上常德光,讓小昭臉兒也紅了。「我哪有啊。」
芷兒插嘴道:「那位常捕快,自從見到小昭後,便念念不忘呢。」
「你還笑我,你跟唐紹公子還不是一樣。」
「唐公子?」傅君繡瞪大的眼,改而投向芷兒。
這回換芷兒臉上浮現一抹尷尬的紅暈。「我跟他,只是以文會友。」
「小姐,那位唐公子,三天兩頭來翡翠山莊做客,帶字畫,送詩詞,還不是為了見芷兒一面。」
「喔?有這回事?」
芷兒皺眉道:「他只是來找我吟詩作對,切磋罷了。」
「切磋?我看是為了取悅你才是真。」
「臭小昭,你敢笑我。」
難得芷兒也會有不自在的時候,望著她們互相鬥嘴,傅君繡看在眼裡,笑在心裡。小昭和芷兒雖然是她的丫鬟,卻從小和她一塊玩到大,是她的好姊妹、好朋友,如今有良緣來到,她也樂觀其成。
此時,翡翠山莊的三小姐,匆匆跑進來。
「君繡姊,不好了!」斐珊瑚三步並作兩步,她的粗魯行徑跟傅君繡有得比。
「珊瑚,什麼事這麼慌慌張張?」
「我剛聽常捕快說,耿大俠他、他——」
傅君繡原本愉悅的笑容,倏地收起,心兒一驚。「他怎麼了?」
「常捕快說,耿捕頭突然倒地不起,昏迷不醒。」
「什麼?」傅君繡抓住珊瑚,臉色驟變。「怎麼會?他……不是好好的嗎?」
「不好不好!他們說,在圍捕刺客時,耿大俠被牡丹幫主打了一掌,當時沒怎樣,誰知回到住處後,突然內傷發作,吐了一大口血呢!」
聞言,傅君繡整個人慌了,再也顧不得堅持,立刻奔出房門。
他受傷了!
被牡丹幫主打了一掌!
吐了一大口血!
怎麼會這樣呢?好不容易才放下心,卻突然收到這個惡耗,急得她沒去思考細節,一聽到他受傷,整個思緒都亂了調。
她匆匆趕到他的住處,尋著他的影子,當她來到門口,見著一堆人站著時,她急奔入內。
「雲天怎麼了?」
常德光見到她,滿臉的憂傷,什麼也不說,只是搖著頭。
她心兒咚地一聲,發現所有人的臉色都很沉重。
「你們怎麼了?為何不說話?雲天呢,他在哪?」
唐紹緩緩走過來,對她輕道:「他在房內。」說完,便撇開臉,眼角含淚,極力忍住悲傷。
傅君繡一顆心沉到谷底,彷彿有什麼可怕的事在等著她。
她大步走入房內,當見著床上躺著一個人,全身被白布蓋住時,她雙腿差點沒跪下去。
「不……」她不停的搖著頭,臉色刷白。
「不會的……我不信……」她整個人幾乎快昏倒,感到所有力量抽離了身子。
他死了?怎麼可能!她不信,也不要,她企求的,並不是這種結果。
她只是想讓他明白,愛一個人時,那種揪心的疼,有多麼深,多麼刻骨銘心,她只是想讓他更珍惜她,然後,她才能放心的嫁給他,做他的妻子。
她一直等著他向她提親,用花轎來迎娶她呢!因為,這是她這輩子唯一的夢想。
可現在,夢想在眼前破碎了。
他……死了?
緩緩走到床前,她用顫抖的手掀開白布,瞪著他彷彿沉睡似的面孔,眼眶濕了,畫麵糊了,再也支撐下住,撲倒在他身上,激動的哭出來。
「你怎麼可以死!不!你下能死!你還沒娶我過門,怎麼可以死!我不准!哇——」
她哭得聲嘶力竭,哭得心力交瘁,雙拳不住往他胸膛上捶打。
「醒來、醒來,求求你,別拋下我啊∼∼我、我已經不生氣了,你快睜開眼睛啊∼∼」
她趴在他身上痛哭,眼淚沾濕了滿頰,也沾濕了他的衣襟。「只要你醒來,要我做什麼都願意,求你醒來,醒來——雲天——」