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本官當然明白耿捕頭的為人,但人言可畏呀,這件事已經傳遍全城,在沒有確切證據前,咱們不但不能將人家抓來,還不能打擾人家,因為這位君君姑娘的愛慕者中,有不少達官顯貴呀!稍早本官還接獲尚書大人送來的書信,信中明白表示,不可為難人家,恐怕咱們動她不得哪。」
耿雲天陰沉的臉色,就像罩上一層濃霜厚雪,冷得嚇人。
「不是本官不幫你,而是上頭的命令,沒有確實證據前,本官也無能為力呀。」
耿雲天沉默不語,緊握的雙拳,冒出一條一條的青筋。
府台大人搖搖頭,沉吟了會兒,忍不住問出心中的疑惑。「你真的想不起和她有什麼過節?」
「屬下不知。」
「這……有沒有可能,你負了誰,卻想不起來……」
黑眸進出危險的怒火。「大人!」
府台大人忙打哈哈的搖手。「本官只是隨便說說,沒事沒事。」耿捕頭的鐵硬脾氣,連府台大人也忍不住禮讓三分。
「咳……總之,你千萬別再去惹人家,這命令,也是為了你好,知道嗎?」
那一頭散發著陰森森的殺氣,令府台大人和師爺都捏一把冷汗。
幸好,耿捕頭雖然脾氣硬了點,但也是個忠心耿耿的人。
「屬下遵命。」
向大人拱手一揖,耿雲天退出廳堂外。對於這些敢怒不敢言的無聲指控,他悶了一肚子氣,卻有氣無處發。
這一切,全是那個女人害的,上頭卻要他別動那女人?!他豈是這麼容易妥協的人?
鐵捕頭的名號,可非浪得虛名,他耿雲天,絕不會向任何人或權勢低頭。
第四章
明月如鉤,嬋娟樓梅院裡的繡樓上,燈影如豆,將一抹曼妙娉婷的麗影投射在紙窗上。
卸下了釵環頭飾,傅君繡一襲素雅薄紗寢衣,坐在繡花軟椅上,手上拿著詩集,心卻靜下下來。
不知怎麼著,她今晚心兒跳得飛快。
三更了,她依然毫無倦意,瞄了一眼桌上堆滿愛慕者送來的詩箋字畫,寫的不外乎是讚美她的容貌和才氣,她連瞄都懶得瞄上一眼。
既然睡不著,她索性站起身,到露台上透透氣。晚風徐拂,涼快不少,卻始終吹不散她心中那抹雲霧。
回想這一年來,她帶著芷兒和小昭離開家鄉,投靠孫大娘。
這孫大娘雖身在青樓,卻是個性直豪爽,講義氣的女子,並專以培養美人出名,在知曉她的處境後,立刻豪爽答應幫她,拍胸脯保證在一年之內,一定讓她舉手投足完全擺脫男人婆姿態。
以往,坐臥行止粗魯得像男人的她,在孫大娘有心的磨練下,已脫胎換骨,舉手投足,無一不嬌,眼波流轉,無一不媚。
接下來,她查出耿雲天在這裡當差,便在孫大娘的安排下,一塊來到嬋娟樓,以君君的花名,開始進行她的計劃。
果不其然,不到一個月,她便成了舉城皆知的花魁。
如今仇報了,給了耿雲天一個狠狠的教訓後,她該高興才對,卻為何鬱鬱寡歡呢?
做這花魁實在無聊得緊,何況目的已達到,或許是該退出的時候了,但接下來該何去何從呢?
天下之大,何處是她傅君繡容身之處?
越想,心越煩,意越亂。
她轉身走回房裡,正要關上窗門時,猛地身後伸來一隻大掌,搗住她的嘴,腰間也被強而有力的臂膀給縛住。
她被強大的力量帶入房裡,關上門,燈火也被熄滅,房內瞬間暗了下來,只剩灑入的月光,隱隱照出一道身形偉岸的黑影。
傅君繡心下大驚,本能的,一個裙裡腿,出其下意的反踢過肩,直接朝身後男人的面孔踢去,原本搗住她嘴的那隻大掌,忙擋住她的腿,腰間的手臂也猝然放開。
據聞採花大盜玉狐,在江南一帶橫行,難不成這採花大盜,今晚摸上她這裡,意欲染指她?!
她不驚慌,也毫無畏懼之色。這不要命的採花大盜,竟敢把腦筋動到她頭上來,哼哼,好得很!
不給對方喘息的機會,她立刻向蒙面黑衣人打出一拳。
那個柔弱憐人,彷彿風一吹就會倒的弱女子不見了,此刻的她既冷靜又強悍,那纖細如柳的藕臂卻一點都不纖弱,赤手空拳,招招強勁有力。
顯然,她一點都不弱的這一點,令對方大為吃驚,黑暗中,傳來低沉威嚴的聲音。
「原來你會武功?」
她認出了這個聲音,難掩驚異。「是你?」
耿雲天扯下臉上的蒙布,在昏暗中,一雙銳利的眼,像獵豹般冷沉的盯住她。
「你不是普通的歌妓。」
她暗暗壓下不該有的紊亂心跳,收斂拳腳,又回復娉婷的身段,媚態橫生的笑了。「鐵捕大人夜闖我閨房,是想念奴家嗎?」
耿雲天這會兒更肯定把自己吊在城門上的,就是這女人了。
「是誰派你來的?」
「我不懂你說什麼耶?」
「哼!不給你一點苦頭吃,你是不會招。」
「招什麼?招親嗎?想娶我,得先提親,送聘,然後用八人大轎來迎娶,奴家才能跟大爺洞房呀。」
「油嘴滑舌!」
他向前攻去,大掌往前一探,人沒抓著,卻抓來一塊絲綢雪紗,這雪紗上,還飄著淡淡的香氣。
「啊……你好壞,故意扯人家的披衫。」
她羞赧的用雙手抱住自己,身上只剩單薄的寢衣,嬌羞的花容月貌,眨著欲迎還拒的眼波,像要勾人心魂似的。
有了前車之鑒,他發誓不再被她的柔弱美麗給蒙騙,再次出手,下手毫無憐香惜玉之情。
大掌一探,再度撲空,這次,他手上又多了一件布料,是她的寢衣,不由得一愣。
傅君繡全身上下,只剩一件單薄的肚兜,那白皙的手臂,兩條美麗纖細的雲腿,惹火的身材,任何男人見了,恐怕都要熱血沸騰。
「你也太猴急了吧?就算想抱人家,也得按規矩來呀,幹麼扯人家的衣服,真粗魯。」她嬌嗲酥軟的嗔斥,逗他的意味十足。