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他真是個王子!是個好人!
「你找死吧——宿醉還開車。英雄救美可不是這樣玩的……」
溫映藍瞳眸冷冷地,一寸一寸瞟掠,搜尋那個王子、那個好人。
景霞躍就站在窗邊,手臂斜搭窗額的姿態,宛如憂鬱詩人。他拉開舷窗遮板,偏光擦過他戴眼罩的左臉,左耳下方有道不怎麼明顯的新傷,是在防風林裡被樹枝劃到的。那樹枝如果不劃在他臉上,便是在她粉頰。他真是個王子、是個好人呢!
他對著外頭海天,歎氣地說:「我需要阿斯匹靈——」
「自己找。」一個聲音不屑地回應他。「宿醉都能走險路回來了,找顆小藥丸難不倒你啦……」
在這Blue Compass的醫療艙裡,值班醫師一面要嘴皮叨念景霞躍,一面處理著溫映藍的腳傷。
「看著吧——英雄救美應該像我這樣玩……」
他真是個好人,把她的腳用紗布包得很美,還別上藍色羅盤圖示的安全別針。
他說:「好了,再打個破傷風就沒事。」這名醫師應該很年輕。不過,沒開大燈的艙房,教人看不清他的長相,他當然也看不清她,頂多只知道她是有一雙纖長美腿的比基尼尤物。
溫映藍凝睇醫師走往那個翻箱倒櫃找阿斯匹靈的男人,兩個男人交頭接耳低語一陣。
景霞躍轉頭望著她,發覺她也在看他,他笑了笑,走向她。「海英雖是個庸醫,有些時候挺派得上用場——」
「我庸醫?」忙著準備針劑的男人哼了聲。「那麼,這破傷風就交給景大師處理,不才在下先去用餐,告退了。」語畢,他真走出醫療艙,留下獨眼、宿醉的男人和她。
溫映藍難以置信地睜大眸。Blue Compass是怎麼訓練成員的,為何此二人這般沒紀律?
「你宿醉開車載我,還讓一個庸醫處理我的傷?」溫映藍隱忍的怒意,小小地爆發了。
景霞躍揚唇淡笑。「你是個大膽的美女——」
「謝謝你『好人』做得這麼徹底。」溫映藍回道。
敢坐一個獨眼男人開的車,姑且不論他宿醉與否,只靠一隻眼睛開車走彎彎曲曲、一邊海一邊峭壁的海岸道路——到底是她大膽,還是他大膽,或者他們都大膽,天生適合冒險!
「請再冒一次險。」男人莫名說了句。
待她回神意識到,她的手臂已被消毒、戳了針,藥物正往她體內推送。
他道:「這才算好人做到底。」
溫映藍美眸朝上瞪他的笑臉,想叫他下地獄。
「抱歉,我有弄痛你嗎?」他抽針的動作很俐落。
溫映藍壓住手臂上的酒精棉。「你什麼事都敢做!」她知道他不是醫療人員。從秘密海灘回港口的過程,吉普車曾在半途熄火,無法重新發動,他下車掀引擎蓋,整弄一番,老車換過新引擎似地重生了。他說他是Blue Compass的機械維修員,可惜不是醫師——她腳底的細刺,他不敢亂挑,然後呢,他請一個庸醫挑刺,自己樂得拿針刺她!
溫映藍深感今天遇上了無所不做、擅長偽裝好人的惡徒!
「我會向你們長官告發你。」她說。她跟他結下樑子了!
他真弄痛她——抑或,真相是,人魚公主怕打針!景霞躍撇撇唇,將手中的注射針筒投進醫療廢棄物處理箱,行至窗下的洗滌槽洗手,回到她面前,他盯著她,單眼盯著她。「景某有榮幸邀請女士共進午餐嗎?」騙人的誠懇又散發出來了。
溫映藍丟掉酒精棉,站起身,跳著離開診療床。「我不餓。我要走了。」肩上的大浴巾滑落地。
景霞躍幫她撿起。「你父親的研究船出海了,你待在我們的母船比較——」
「映藍!」一個男人打開醫療艙門,走進來。「我聽說你受傷在這兒——」
「亞傑?」溫映藍打斷突來的男人嗓調。「你怎麼沒和爸爸一起出海?」
「皇老師來了,老師帶他去看沈船遺跡,怕你回來找不到我們,要我留下來等你。」溫映藍父親——溫熅的得意門生松亞傑簡略報告考古隊去向。
「冬耐叔叔來了!」溫映藍美顏浮泛驚喜,問:「荷庭呢?他有來嗎?」
松亞傑點頭。「我看到他了。」目光移向艙裡的另一人。
景霞躍揚手致意。「你好。」把大浴巾披回女人白潤的肩頭。
「那我得趕快回去換衣服……」浴巾又滑下肩背——落地,她情緒飛揚,早忘了後頭惹她生氣的男人的存在。「荷庭最討厭女孩子不端莊穿著比基尼亂跑……」她挽著松亞傑,走向艙房門,腳傷都不痛了。「亞傑,你可別告訴荷庭我在這兒的日子,天天都穿比基尼開車——」
「我跟他沒那麼熟。」松亞傑好笑地回道。「對了,映藍,老師的船還沒回來,你現在恐怕沒法換衣服。」
「喔——」高昂的情緒降了大半,溫映藍雙眸蓄染哀怨。「我都忘了……等爸爸回來,荷庭鐵定瞧見我這副德行……」
她相當在意那個叫「荷庭」的男人。他是誰?是那個遭遇海難被救,後來拋棄人魚公主,害她變成泡沫的負心漢嗎?景霞躍低低哼笑,再次撿起地上的大浴巾。「不介意的話,我可以幫女士弄一套BC服。」
溫映藍轉頭,盯住獨眼男人的笑臉。
「如何?」他將她的浴巾攤開,往前遞。
溫映藍奪回浴巾,別過臉去,一頭烏黑秀髮甩掠他俊顏。「謝謝你的『好心』。」腳傷一陣一陣痛著,討厭!走路不方便,她伸手拉住松亞傑。
「不要緊吧?」松亞傑低頭看了看她的左腳。「很痛嗎?」
溫映藍沒回話,柔荑直接往松亞傑頸項攀攬。
「看樣子,你有一陣子不能游泳了。」松亞傑遺憾地笑道,抱起她,當她的代步工具。