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也好。」話才說,腳下就踩中小水淫。松亞傑嘖一聲,苦笑。「就這麼巧!」他朝景霞躍剛離開那台車走去。
「你呢?」景霞躍笑看溫映藍。
溫映藍冷眄他。「我不需要。」把手上花束往他竹籃裡扔放,她扭頭,逕自前往「1492」。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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考古隊的午餐聚會在二樓觀海大廳,溫熅包下午餐與午茶餐的時段。
溫映藍來的時候,大夥兒已吃過一輪,在現場演唱的輕鬆氣氛中閒聊或跳舞。她站在大廳入口的雕花木柱旁,沒馬上進去,主要是受傷的左腳無預警地泛疼,也許是她定得太快,一心直想見荷庭,忘了善待自己的腳。
「這傷真有點麻煩……」懶洋洋的語氣傳來。
溫映藍慢慢旋身,想叫他別再跟著她。他沒受傷,皮鞋擦得一塵不染,大可走快超越她。她對上他的臉,紅唇抿動,聲音已經要發出。他的動作比她聲音快,俐落抱起她,往樓梯平台待位小廳落坐。
「你幹什麼?」一陷進柔軟的沙發,溫映藍慌了手腳。
景霞躍放下竹籃,蹲在她落坐的單人沙發前,撩高她的長裙擺,一掌托捧她的左腳,脫掉雅致的平底女鞋。「海英用防水繃帶包紮你的傷,看來應該是沒被雨水浸滲……」他說著,抬起俊顏。「很痛嗎?」
溫映藍對上那深黑幽亮的眼,說不出話,搖搖頭,低垂臉龐,看著自己的腳在他掌上小得不可思議。事實上,她的腳不小,穿三十八號鞋,在他掌中卻像嬰兒嫩足,露出繃帶外的趾尖也奇紅無比,真是怪事!
「要是發炎就不好了,你待會兒可別逞強與荷庭跳舞——」他這一說,她霍然縮腳。
「謝謝你的關心。」語調清冷回了一句。要不是他一直跟在她後面,她也不用虐待自己。
這個嬌倔的人魚公主,不領人好意。景霞躍盯著留空的掌心,勾扯唇,依然取鞋為她套上。「你是不是比較喜歡扶桑花?」他看著她裙擺的圖樣,說:「海英的家鄉到處是這種花——」
「映藍?」高大人影閃燦在上方洗手間出口。「是你嗎?」皇荷庭兩分鐘前走出觀海大廳,見一名男人抱著一名女人下樓梯,原是無關己身事,進了洗手間再出來,聽見熟悉的女性嗓音,他略微駐足,睥睨平台待位小廳。「映藍?」又探問了一次,他往下走。
溫映藍站起身,沒有立刻走開。她看著他,像在等他同行。景霞躍挺直魁岸的軀幹,單眼審看那個正走下樓的男人。
皇荷庭停在待位小廳之上,步伐未達平台,沒有接近他們,微遠地朝景霞躍頷首——敷衍、不屑似的成分居多——等溫映藍自己上前,便挽著她的手返回觀海大廳。
貴族啊!那個男人還真高傲咧!景霞躍扯唇淡笑,提起竹籃,也走上樓。
「霞躍,你還在這兒遊蕩啊?」松亞傑大跨步登樓,趕上景霞躍。
景霞躍指指正沒入觀海大廳入口的一對璧人美影。「美麗的情人跑了,你有什麼打算?」
松亞傑笑道:「對方是貴族,我也沒辦法,是朋友的話,就陪我喝酒解悶,我現在是輸家,你知道吧……」
<Everybody Knows>正開始,不知道是不是為了歡迎他?
景霞躍用竹籃撞了撞松亞傑,嘲諷一笑。「這歌曲很適合喝酒。」
演唱者的嗓音輕快又懶柔,像無賴,隱帶犬儒調調兒,融合在痞味十足的樂器伴奏裡。
「Everybody Knows the good guys lost……」松亞傑跟著哼唱一句,攤攤手,拿了一束景霞躍竹籃裡的花,自我安慰。
兩個男人帶花一起進門,穿梭在幾何織錦掛毯、仙人掌裝潢擺飾的帆形大廳,不論是坐在粗獷原木大桌邊用餐的考古工作夥伴,或拿著飲料杯在半圓舞池對著表演台搖擺身軀的BC同事,看見這兩個捧花同行的大男人,無不取笑一番。
「就叫你別買這些沒用的東西。」先好幾步進來、差不多半飽半醉了的葛維鐸手拎一瓶啤酒走過來。「趕快把這些花處理掉——」
「葛哥,你就是這樣,才會到現在還單身。」景霞躍給他一束花,在他要開罵前,旋足到處送花,送給考古隊裡的男男女女。
每個收到花束的人——雖在他和松亞傑一起進門時取笑了他,還是回給他真心的溫暖笑容。那一滿籃花,該要空了吧?溫映藍在意起這個問題。他人緣未免太好!居然沒人拒絕他的花,除了她——她不稀罕那束人人都能拿到的花!
溫映藍凝神,把注意力集中於身旁的皇荷庭,不再看那慢一步進來卻掀起騷動的男人。
景霞躍走過每一個桌次,花送得齊全,只差沒送至表演台——那一直重複唱著 <Everybody Knows>的男歌者手上。他提著竹籃,走繞著找空位。松亞傑早幫他佔了個不錯的位子——就在一整片大弧落地窗邊,矩形桌,十人座,席上有他的長官葛維鐸、海洋考古界名人皇冬耐、溫熅,以及他們各自的子女皇荷庭、溫映藍,各自的得意門生陰蒙羅、松亞傑,一位有些面善的男子在他落坐時離席。
「那麼你是小葛的得意門生?」左邊鄰座的義大利腔先生,抽著象牙煙斗問他。
「這位是Enzo Pavese先生,皇老師出版社裡的資深總編輯。」松亞傑為他作介紹。
景霞躍頷首。「你好。敝姓——」
「喔!」Enzo想起什麼似的。「你就是BC海報上的獨眼帥哥嘛!」
那海報的效力這麼大,連這位爸爸輩老熟男都知道!景霞躍搔頭笑了笑。「大爵士吝嗇想省模特兒費用,推自己人下海,我只得厚著臉皮硬上。」說得一口謙虛客氣。