如果昨夜夢境是真,那最後時刻他說的那句「讓一切都過去吧」,到底是什麼意思?
安雪璃悄悄將頭從被單下面探出,對視上他黑亮的眸光,支吾的說:「相公,我……」「別再叫我「相公」了。」他忽然阻斷了她的話,讓她本來就起伏不定的心緒猛地像被什麼東西重重壓到。
看出她的不安和緊張,夏憑闌輕輕勾起唇角,「我喜歡你昨晚叫我的方式。」「昨晚?」昨晚她是怎樣叫他的?她叫了他的名字。但是她一直以為直接叫丈夫的名諱會顯得不夠禮敬,所以清醒之後,面對著他的臉,反而不能再大聲地叫出來。
一我的名字很難敵齒嗎?」他不解地看著她,輕輕的探過身,兩人臉與臉的距離不過毫釐,他伸出靈活的舌尖在她的唇邊輕輕勾勒了一下,「快點,再叫一聲吧,雪璃。」她本就紅熱的臉頰因為他的動作更加嫣紅,與昨夜不同的是,昨夜的紅是病熱,今日的卻是因為情火……她濛濛嚨隴地想著他昨夜最後說的那句話,雪璃,今夜過後,讓一切都過去巴……讓什麼變成過去呢?是他們之間的矛盾、心結嗎?
「憑闌!」她輕吟出聲,真切地感覺到他唇齒問的溫度,被他抱擁在懷中時的安全感。
「除了這句話,還有什麼要對我說的嗎?」他的唇擦過她的耳垂,「雪璃,我昨晚說的話不知道你聽到了沒有?」「不知道……我一直昏昏沉沉的。」她含糊地應著。
「那麼,我就只好再說一遍了。」他捧著她的臉,「不要再為昭陽的婚事操心了,如果你不想再把自己弄病一場的話。」她的心一抖,「你是說,讓我交給別人去做?
其實這些日子以來我已經……已經沒怎麼動手了……」看她還在吞吞吐吐地猜疑著,夏憑闌好氣又好笑地說:「你還沒明白我的意思嗎?沒有什麼婚禮了.昭陽就是成親也不會在我們未及城一畏,所以不需要你再這樣勞累自己的身心。」她脫口問道:「為什麼?」「因為!我從沒真正答應過要娶她。」安雪璃張大眼睛.腦子一曇還不敢相信他的話,或者說不敢相信他的話是否和自己想的一樣。
他無奈地將她更緊地摟在懷中,手掌輕拍她的後背,就像在哄一個小孩子似的,柔聲說:
「雪璃,以前我告訴過你,你的丈夫不是一個很大度的人,所以我不喜歡看到你和別的男人太親密。我沒有告訴過你,我同樣不需要我的妻子是太大度的人,尤其這種大度還嚴重地傷害了我們夫妻之情。」「我不懂。」她喃喃地說:「我不懂你的意思,你是因為我病了,所以才說這些話來安慰我嗎?」「傻孩子,你是因為把自己的心門關閉太久,所以變得這麼遲鈍了嗎?如果我真的要娶昭陽.很早之前我就會同意娶她了。從滿足男人私慾的角度上想,昭陽如你所說,美麗,對我一往情深,我沒必要推拒。但是我沒有娶她、娶了你.這說明什麼,你知道嗎?」安雪璃的心狂跳了幾下,看著他明亮的眼波,欲言又止。
「不必怕自己猜錯了.也不要怕自己是一廂情願。雪璃,我告訴過你,我是因為對你動情所以才娶了你。從小到大,我都不是一個順從命運的人,我最厭恨的就是被人安排我的路到底該怎麼走.我也不是一個大善人,為瞭解教一個喪父的千金小姐而不惜以自己的終身做作為安撫她的禮物。」「我……我希望你不要因為我而遇到任何的阻力,因為我嫁給你,沒有為你帶來任何的……好處。」夏憑闌忍俊不住,「成親是在談一樁買賣嗎?
還要用誰得到實惠或好處做為衡量?雪璃.我明白你心中的感受了,因為你父親去世,家中突遣變故,所有的壓力要你一人承擔,你一定是看到不少人心前後的背離.所以你不敢相信這世上還有人不僅無條件地娶你,還送你重金幫你度過難關,即使這個人說他是多在乎你、多喜歡你,對你一見鍾情,你依然覺得虧欠他良多,無法報答,也無法補償。是不是?」安雪璃沉默了,因為他所說的每一個字都敲在她的心坎兒上,戳中了她心底的死穴。
「可是雪璃,我應該早點告訴你,夫妻是什麼?是攜手一生的人。所以不需要你和我彼此感恩什麼,將來我若老了,病了,或者再也不能走路時,我會希望能有個你在旁邊扶持著我。這就是我對你最大的願望。當然,你若能為我未及城誕育下一個未來的小城主,我會非常樂見的。」安雪璃又是感動,又是羞澀,囁嚅著道:
「可是,可是我已經答應了昭和.而且……」「昭和的話我早和你說過不用理睬,到底他是你丈夫還是我是?」夏憑闌故作慍怒。
她忙辯解道:「他是太子,昭陽是郡主,他們的背後是皇上、太后,是整個朝廷,你的未及城再大、再厲害,也不能與朝廷對抗啊。」夏憑闌忽然笑了出來,手臂移到她的肩膀上,「雪璃,你應該先問問我,和太后、皇上、昭和,到底是什麼關係才對。我想你一直以來都有個困惑,為何昭和與我稱兄道弟?為何我對他總是可以隨意指責?」「是。」她點頭,終於可以聽到這個疑惑的答案了,她全神貫注,屏息凝神。
沒想到他只是笑著拍拍她的手背,「但是這件事說來話長,你大病初癒,我不想拿這件事煩你。今天我帶來一個人見你,或許你也想見到她。」驟然被他轉移了話題,安雪璃再次陷入新的疑惑中。她也想見到的人?會是誰呢?
夏憑闌擊掌三下,片刻後,一個身形瘦弱、衣著單薄的女孩戰戰兢兢地走了進來。她起初是低著頭的,安雪璃根本看不清她的臉,只看到她抖動的雙肩。