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墨德的眼睛是銀灰色……」帕德歐看著手中的報告,內心百感交集,倘若他真的誤解容榆,那將是無可饒恕的過錯。
「只因為他瞳孔的顏色,你就懷疑他的血緣,你怎麼不先問問你老爸老媽老祖宗的眼睛是什麼顏色?」言柔瞪大杏眸,怒視眼前迂腐的男人。
「帕德歐,容我提醒你,雖然先生的瞳孔是銀灰色,不過,那是遺傳自教父,你的父親。」托斯卡小心翼翼地提醒,真相已大抵浮出檯面。
「啊!」帕德歐吃驚地瞠大黑眸,他竟一時衝動,忘了隔代遺傳的簡單道理。「既然如此,容榆為什麼要承認?還有那張照片……」
他擰起俊顏,自己對容榆的指控一字一句的浮上腦海。
「這個理由更好笑。」言柔從皮包掏出數張照片。
啪!她將照片用力甩到桌上。
「這些照片是四年前我們在花蓮拍的,當時,這個男人身邊還有個美若天仙的女伴。你這個花心風流的爛男人,竟然因為一張照片就指控容榆爬牆!」如果此刻身邊有把刀,她很想往這個男人俊美的臉龐劃上兩刀,以消心頭之恨。
帕德歐看著照片,更是驚愣,照片裡美若天仙的女神是他現在的大嫂,史巴羅的妻子。
除了容榆,言柔及項鈴都有和史巴羅合照,甚至連兩名隨行保鑣都入鏡了。
他抬頭望向托斯卡。
托斯卡看完照片,恍然大悟,難怪他覺得照片有些熟悉。
「沒錯,這是四年前我們陪同先生為了追黛雅小姐,在台灣旅遊時與遊客的合照。一般情況下,我們不可能讓先生的影像曝光,不過,當時是黛雅小姐要求,先生才率性配合,他確實不認識這個女孩。」托斯卡攤攤手,暗暗同情起帕德歐,他的誤解將付出淒慘的代價。
「怪不得我覺得你有點眼熟,原來你們早就是一夥的,這樣戲弄人很有趣嗎?」言柔怒視著托斯卡,怒火直接再加溫一百度。
「拜託,這不關我的事,我確實是個局外人。」托斯卡舉雙手投降,害怕被這個女人焚燒成一攤灰燼。
「容榆為什麼要承認?」帕德歐緊捏著照片,懊悔不已。
「不是你逼她承認的嗎?你僅憑一張照片就否定掉她的人格,她的專情。什麼叫不介意她跟任何男人發生關係,你以為這是包容嗎?放屁!根本是羞辱人不帶髒字!」言柔氣到腦門發熱。
「我承認說過那句話,但我沒有輕視她的意思,在我的觀念裡……」帕德歐話還未說完,卻已被先行打斷。
「對,在你們的觀念裡,做愛只是稀鬆平常的事,但在我們的觀念裡,隨便的性行為就是淫穢的代名詞。容榆雖然曾天真的想要一夜情,但她無法成為那種女人,她只是單純的被你騙了,愛上你這張男性公敵的臉孔。
「她是個笨女人,竟為了十天的愛戀,願意付出一生去呵護墨德,自以為遇到真愛,傻到去生下一個半陌生男人的孩子。為了墨德,她飽受家人與眾多親戚的異樣眼光,她無怨無悔,只為了成就一個圓滿單純的愛。
「你是個差勁的爛男人,你的外表家世或許令女人癡迷,但個性卻爛透了。容榆明知你的風流性格,卻仍不可自拔的愛上你,為了考慮跟你結婚,她掙扎了多久,因為你讓單純的她沒有安全感,她好不容易相信你對她跟墨德的真心付出,決定點頭和你相守。
「結果呢?在最後關頭,你竟狠狠的推離她,還送給她滿身傷痕,如果這是你玩的愛情遊戲,那麼,恭喜你,大獲全勝了。」言柔毫不留情破口大罵,眼眶卻蒙上一層薄霧,為容榆氣憤難平。她們三人雖然個性回異,卻是無話不談,悲傷喜樂一起分享承擔的好朋友。
一旁的托斯卡偷偷啜口醇酒,他沒見過這麼火辣的女人。
「墨德的名字是怎麼來的,你好好想想吧!帕『德』歐·『墨』尼先生。」言柔咬牙切齒。
帕德歐瞬間神色大變,猛地站起身,他必須為自己犯下的錯誤做彌補。
「慢著,有件事我先說清楚,我今天站在這裡,不是好心要化解你們的誤會,而是無法忍受容榆被污蔑。
「你可以因為一張照片傷害容榆,不信任她的人格,這足以證明你對她的愛有多薄弱。容榆已經對你寒心了,請你不要再去打擾她,更別想動墨德的腦筋!今天的解釋其實是多餘的,知道真相後,你可以滾回義大利了。」言柔甩頭轉身離開,還重重的甩上房門。
托斯卡揮掉額上的冷汗,身為保鑣,天不怕地不怕,就怕口帶利器的女人。
帕德歐擰著眉走進浴室,轉開蓮蓬頭,讓冰冷的水柱從頭頂澆灌下來,企圖沖刷所犯下的罪惡,也沖醒糊成一團的腦袋。
面對龐大複雜的金融數據能條理分明,冷靜分析國際走向的聰穎靈活腦袋,竟會在這件事上完全喪失功能。
雙手抱著頭立在水柱下後悔莫及,他怎麼會因為一張照片一雙瞳孔就做出荒謬的聯想?他非常瞭解容榆的個性,她單純的沒有任何偽裝,這樣的她,怎會被他指控成另一種女人?
一切只因為他太在乎她了。
因為強烈的佔有慾,讓他失去冷靜的心。
無論如何,他必須為他的錯誤做補救。
「托斯卡,你回去告訴史巴羅,我兩天後會親自去紐約跟黛雅解釋清楚,把她平安帶回義大利,至於哥哥想怎麼處罰我,我沒異議。」
「明白,我先回國了。帕德歐,雖然室內有暖氣,不過冬天沖冷水還是不太明智。」托斯卡善意提醒,轉身離開飯店。
脫下襯衫,帕德歐這才感覺背部有些刺痛,但比起他帶給容榆的傷害,根本不算什麼。
他緊抿薄唇,讓冰水沖刷背部,滲透白色紗布刺激灼傷的皮膚,品嚐背部的疼痛,減緩內心深深的愧疚。
第十章