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你不耍老是罵我笨,有時候我真的認為你不是這個世界的人……」他總是表現得漠不關心,好像世上的人可有可無,沒人能走得進他的心。
他抬起眼看了她許久,滿懷複雜思緒的歎息聲逸出薄唇,「好了,別哭了,小心妝花了就不漂亮。」
「人家……嗚……痛嘛!」她說不上是心痛還是手痛,眼淚自然而然地往下滴落。
「知道會痛就別胡來,瞧你眼線都暈開了,像只熊貓。」他頭一回哄人,顯得無奈又心疼。
「胡說,我用的是防水眼影,在水裡泡上三個小時也不會脫妝……」陡地,盛滿淚水的雙瞳忽地瞠大。「你……你剛才用的是……點穴?!」
季雙月後知後覺地發覺手不痛了,傷口也未再流血,除了劍痕猶在,完全感覺不到手臂上有傷。
關天雲避重就輕的說道:「小時候學過。」
「哇!你根本是老古董嘛!幾百年前失傳的功夫你也會。」也許她該問他會不會使太極劍法。說不定他還會飛簷走壁。
「你說誰是老古董呀!越來越放肆了。」他一把扛起她,朝她挺翹的俏臀一拍。
「啊!放我下來啦!很難看耶!人家不是米袋……」
兩人旁若無人地鬧成一片,笑聲和求饒聲並起,讓被冷落一旁的關水靜看得妒火中燒,指在掌中掐出鮮紅,暈成憤怒的顏色。
第八章
古物筆記:
春秋時代干將、莫邪寶劍入手!
兩千五百萬美金讓吳庸處笑得闔不攏嘴,金額可說是我出道以來,最大筆的買賣,但能復仇血恨,值得!
有了這兩把名劍,雙劍合璧的力量足以對抗時空之神,我和夜姨方可安全通過時空裂縫,畢竟依現在夜姨的身子,和當初根本不能相比,沒有寶劍護體,貿然前往只是送死。
就快了、就快了,只要再找到聖物,我多年來的心願即將達成……
「不行啦!我不能再外宿了!這幾天爺爺老用奇怪的眼神追著我跑,不管上廁所或喝口水都有人盯著,那種感覺很可怕吶!」
尤其是從頭到尾都沒問過一句才恐怖,就只是不發一語,靜靜地看著她,只要她一回頭,有個如影隨形的老人就杵在後頭,她不被嚇死也會變得膽小。
以前她要是稍微晚一點回家,老母雞似的爺爺就會追問個不停,非要她把行蹤交代個鉅細靡遺不可,一點點雞毛蒜皮的小事也不能遺漏,就怕她不知潔身自愛,敗壞門風。
其實她知道他是擔心,怕她在外發生危險,因此不厭其煩地在她耳邊嘀咕,希望她照顧好自己,不要讓壞人有機可趁,所以她都盡量趕在晚上十二點前進門,不讓身體不好的他還替自己等門。
「我也該上門拜訪了,相信你爺爺會非常樂意認識我。」山不就我,我就山。
季雙月一聽,驚得眼珠子差點掉出來。「不要吧!我們家很小很小,像個鴿子籠,你一踏進去就滿了,連轉個身都很困難。」
「鴿子籠?!」
挑起眉的關天雲審視足以容納十輛車停放的前庭,花木扶疏,石板鋪路,兩株百年老松斜靠圍牆,一小窪菜圃種植青椒、茄子、小黃瓜,還有一些當季蔬菜,綠油油的一片,十分宜人。
若說地方狹小,他看倒是未必,光是半日式的建築物就佔地百坪,雖然外觀老舊了些,但十年八載還倒不了,只住三個人還稍嫌大了些。
「哎喲,真的不要進來啦,你都沒聽過附近人家對我家的傳言哦,我們可是上過電視台靈異節目十大鬼屋的排行榜……你、你確定還要進去嗎?」
「你跟人家說我們家是鬼屋?」那他是老不死的鬼嘍!
行動不便但身體硬朗的季蒼山嗓音特大,吹鬍子瞪眼的朝頭越垂越低的孫女大吼。
「呃,是稍微提了一下,誰叫我們家半夜常有黃光晃來晃去……」要不是鬧鬼傳聞甚囂,房子價錢壓得再低也沒人買,早被豺狼虎豹似的債主給搶走了。
黃光?
黑瞳倏地閃過銳光,被當成貴客款待的關天雲以眼角餘光掃視屋內擺設。
「死丫頭還敢胡說,跟你說了幾百遍是祖先顯靈,你奶奶放心不下我們爺孫三人,特地回來看看我們。」瞧她說的,哪來那麼多鬼。
「人死了不都是鬼……」她也沒說錯呀!
「你又在嘀嘀咕咕什麼,想討打是不是?!」一點規矩都沒有。
「沒什麼啦!我是說爺爺越來越青春年少了,你偷擦了幾瓶保養品……哇!小心,別真打,打痛了你會心疼。」幸好閃得快,不然手杖一揮下去,不痛死才怪。
季雙月閃得很有技巧,她不是直接避開,讓揮來的木杖落空,而是眼明手快地接住握持木杖的手,讓它偏個方向。
她不是怕挨打,而是擔心雙腿無力的老人家出手過猛,身子一個不穩地跌倒在地,因此借力使力攙扶,以免發生憾事。
此景落在一旁默默觀察的關天雲眼底,心中頓然湧起一股暖流。她的貼心不在言語上,而是落實在生活中,即使是極細微的動作,也能看出她對家人的愛有多深,全心全意地照護著。
這也讓他更為煩躁,要是分離的那一天到來,他真的捨得留下她,獨自回到沒有她的世界嗎?他對她的喜愛似乎比他願意承認的還要深。
或許這就是他所唾棄的愛情吧!
「去去去,沒看見客人的茶杯空了嗎?再去泡壺熱茶來。」都幾歲了,還這麼不懂事。
「我泡?」季雙月指著自己,一臉見鬼的驚恐。
「不是你難道是我嗎?你要我一個老頭子去泡茶?!」拖拖拉拉的,沒個女孩子樣。
當然是我,不敢讓你操勞。
脖子一縮的季雙月垮著一張臉起身,行動慢得像裹腳的老太婆,慢吞吞地一步一步走,一邊走還一邊回瞪悠哉游哉的男人,怪他為什麼非要上她家不可,害她淪為最卑微的台傭。