首頁 > 荷月美人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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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 13 頁

 

  衣戚泠的溫柔、善良,果真猶如天山雪蓮般乾淨高貴,眼波流轉間卻讓人瞧出她不凡的內涵,她肯定飽讀詩書,時常見她不是揀選藥材,要不就是拿著醫書坐在石階上看。猶如現在,煦日自她頭頂上灑下光束,在她身上形成一道光環,讓他覺得她是虛幻的,更讓他覺得害怕,害怕她會因此而消失。

  長孫烈不禁伸出手碰上她的肩膀,卻又慌忙收回。

  「好多了嗎?」衣戚泠回頭朝長孫烈一笑。

  「好多了。」他在她身旁坐下。「在看什麼?」

  「針灸術。」她將書拿給他看,上頭畫了人形,一旁標示許多穴道名,教人哪些穴道治哪些病。「我娘要我學會針灸術,她說這樣我以後也可以幫忙看病。」「看起來很難。」

  「是不簡單。」他略微粗啞的嗓音在她耳畔旁迴盪,撼動她的身心,她覺得自己全身無力。

  「衣姑娘,單單你和你娘兩人住在這兒不是很危險嗎?」他看了看眼前茅舍,就他所知,院前的大門永遠都是開著的,就連晚上也是。她們家裡又沒有男人,若是有心人士執意要掠奪什麼,光憑她們母女一介女流,能抵擋得了嗎?

  何況她與衣華佗長相都不差,甚至是絕色……他實在不敢想像。

  衣戚泠不語的注視著長孫烈。

  長孫烈明瞭衣戚泠其實是很脆弱的,有著敏銳的情感,任何不經意的話都能傷到她。

  「我沒別的意思,只是覺得只有你和衣華佗兩人住在這兒,院前的大門在晚上至少得關上,才不會有危險。」他連忙解釋。

  「大門不關是娘的意思,她認為人生病是不分早晚的,就算是清晨時候也會有人上門求診,為了能及時救人,她認為大門不關比較好。」衣戚泠明白長孫烈的想法,連忙友善地笑了笑。

  「但是危險也是不分早晚的,雖然白天這裡幾乎都是求診的病人,不至於有任何危險,但晚上呢?若真的發生什麼事,你們會叫天天不應、叫地地不靈的。」

  「到時就交給上蒼了,如果真發生什麼事情,那也是命啊。」

  長孫烈實在不喜歡聽見衣戚泠的宿命論。

  「對了,長孫公子,我想你身子也好得差不多,這幾天你要不要到街上去找找看家僕的下落?或者是捎封信回洛陽家裡報個平安,順道要家裡的人來接你呢?」

  「哎呀!」長孫烈突然一下子整個人便趴到衣威泠身上去,扶著額際狀似痛苦。「頭……」

  好香、好嬌柔的身段。

  多待一天他就覺得自己越喜愛她,越想將她佔為己有。不過被爺兒料中他的口味,稱了他的意,他想想就覺得一肚子怨氣!

  「你沒事吧,」衣戚泠抱住長孫烈,量量他額頭的溫度。「你哪裡不舒服?」

  「頭有點痛。」

  「頭有點痛?是不是又中了暑氣?」她抱著他,他也抱著她,他有力的臂膀緊緊環在她腰間,她羞愧地覺得自己渾身都在冒煙。

  她從未與男人這麼近、這麼親暱地抱在一起,而他男性的氣自心又直衝她鼻前而來。他抱著她的動作讓她有種說不出口的感覺,覺得有些陌生又有些熟悉。

  「讓我這樣休息一下就好了。」

  「這、這樣休息?」

  長孫烈吐吐舌,語氣虛弱地道:「是呀,頭忽然感到一陣暈眩,讓我休息一會兒就好了。」

  「可是……」

  「衣姑娘,你是我的救命恩人呀。」

  衣戚泠歎了口氣。「好吧。」

  ☆ ☆ ☆

  「戚泠,你聽我說……」

  衣戚泠將木柴放進灶裡燒,烈火侵蝕乾柴的聲音霹靂啪啦地響,淹沒了范詡的聲音。她不停地送乾柴進灶裡,刻意忽略范詡的哀求,對於他,她採取不理會的態度。

  范詡情急之下握住她的手,讓她正視著他。

  「戚泠,你為什麼不聽我說呢?」這幾天的煎熬,讓他倍覺難受。

  「還有什麼好說的?你不是把我當成必須拿男人錢的下賤女人嗎?」

  「我從來沒這麼想過!」

  「可是那天在茶樓裡,你的舉動卻讓我覺得自己在你心裡就是這樣的女人。」她甩開他的手旋身離開廚房。

  「戚泠——」范詡追了出去,「戚泠,我只是不忍看你這麼辛苦。」他攫住她瘦弱的肩膀,強迫她轉身面對他。「我只是不忍心。」

  衣戚泠看著范詡認真的眼神,突然覺得委屈,淚水撲簌簌地大顆大顆落下。

  「你別哭。」范詡拭去她的淚水,自責地怪起自己竟讓她哭了。「我真是該死,竟然惹你哭了。」他拚命打自己的臉,火紅的掌印清清楚楚地印在他頰上。「你別這樣,」她拉住他的手。

  「原諒我,我真的不是故意要惹你傷心的。」范詡溫柔地喃道。

  衣威泠臉紅地點頭。「我知道,我知道你是為我好。」

  得到衣戚泠的原諒,范詡高興地抱住她,口快地要求:「我們一起去見我爹,求他答應我們的婚事。」

  「婚事?」衣戚泠瞬間心冷,推開他不敢相信地再問一遍:「婚事?」

  「我要娶你,我一定要娶你!」

  她猛烈推開他。「我不是說過我不會嫁給你的嗎?」

  他臉色馬上變得很難看。「為什麼?難道是因為你已經有喜歡的人,所以才不想嫁給我?」

  她背過身去。「你能保證從今以後只愛我一人嗎?能保證以後不會納妾?」

  「當然能!」

  她回過身露出苦笑。「以後的事誰能夠保證。」幽幽間,她想起自己未曾謀面的爹。「我爹以前也是愛我娘的,但他卻能拋棄我娘,甚至不要我。哪個男人能保證自己一輩子只愛一個女人?我不想像我娘一樣辛苦,我不想像我娘一樣。」

  「戚泠,可是你知道打從第一次在街上見到你起,我就愛上你了,我當然能保證我只愛你一人,天地為鑒!」

  「發誓有用嗎?有多少男人遵守過自己的諾言?只要女人稍獻慇勤,男人的骨頭就軟了,就全然忘記以前所做過的事、所說過的話。」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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