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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 21 頁

 

  就連告辭二字都來不及說的東翁,目送著那位來匆匆去也匆匆的老兄,踩著焦急的步伐在繞過大街後,隨即乘著私人小轎,閃躲人群般地消失在小巷裡。

  負責一搭一唱的韃靼,靠在櫃檯邊一手撐著下頷,滿心好奇地盯著那只錦袋問。

  「你猜這會是什麼玩意兒?」

  「若不是與金錢有關,那大概就是與性命有關了。」東翁搖了搖手中的錦袋,大致在這重量1畏猜出它裡頭裝的可能會是什麼東西。

  「東翁,他是個官。」長年待在這家有著一號千里侯,朝中百官日日都來報到的客棧裡,他們哪門子的官員沒見過?想要在他們面前隱瞞身份,那位不熟練的陌生官還嫌功力弱了點。

  「嗯,很明顯是。」且還是個常在宮內走動,不常與民有所交流的宮內內官。

  韃靼不解地搔著發,「盟主大人的那位開陽姑娘,她究竟是什麼來頭?」

  回想起那日開陽與上官如意在頭一回見面,即讓他覺得曖昧不已的交流目光,決心挑個好日子親自上天字一號房走一趟的東翁,慢條斯理地將那只錦袋收進懷裡。

  「這就得問問一號房的侯爺夫人了。」

  「我睡不著……」

  「那是妳的錯覺,妳很睏了。」

  「不,我是真的睡不著。」

  「妳明明就累得都睜不開眼了,快睡快睡。」

  「我一點都不想睡。」

  「好吧,我哄哄,哄完了就要睡喔。」

  開陽抓狂地大吼:「你究竟聽不聽得懂人話?」

  橘艷的霞輝,尚徘徊在西方的山際流連不忍離去;初舞上天際的星子,隱隱約約的,猶不透亮璀璨;而秋夜柔媚似水的夜色,則拖著緩慢的腳步,還未正式駕臨夜空。

  坐在床鋪上的開陽,遙望著窗外院裡魚貫禪堂做晚課的僧人們。今日在與斬擎天一塊來到這間禪院借住一宿時,她原本因為在外頭打野鋪了好幾日,今晚終於能睡在房頂下而感到開心不已的;可她卻不該忘了,每日一到了傍晚時分,也就是她一天裡最是痛苦異常的好時辰,而那原因,就出在這名與她同睡一室的某位室友身上。

  早早就上了床鋪的斬擎天,翻過身瞧了瞧睡在遠處另一鋪上的開陽,在她的表情已顯得有些張牙舞爪時,他不忘提醒她。

  「天未黑就一直喊累不想趕路的人是誰?」

  開陽氣結地翻身下鋪,穿上鞋就衝至他的鋪旁,將說著說著就要翻身去睡的他給轉回來面對她的難題。

  「可在這時就睡未免也太早了!」天才剛黑,怎可能睡得著?他夜裡想要省燈資她是可以理解,但每日都像這樣七早八早就逼著她睡,這實在是太過頭了。

  「不然呢?」因練武的關係,長年生活就是規律無比的盟主大人,夜裡除了睡眠大事外,對於其它事一概都不感興趣。

  開陽拖著他的臂膀,「咱們去鎮上逛逛。今晚鎮上有一年一度的南北市集,就算是去透透氣也好。」她記得傍晚在上山投宿之前,她在鎮上是聽人這麼說的。

  他縮回手,「有哈好逛的?」他又沒錢買東西,去看心酸的嗎?

  「去瞧瞧六扇門最新貼出來的懸賞榜單,對咱們來說,似乎是件挺有趣的事。」她將臉一板,不疾不徐地為他溫習起他的最新豐功偉業,「你忘了昨日你把手中最後一件零工完成後,都做了些什麼?而昨日順道預先支光了六扇門的賞金,全都拿去路過的農村一曇賑旱的人,又是誰呀?」

  「……」標準的打蛇打七寸。

  「總之,我再也受不了你的日出而作,日入而息了,起來陪我消磨時問。」開陽一鼓作氣地將氣短的他給拉起,不許他又讓她一人獨自面對無聊長夜,而他老兄卻早早夢遊仙境去。

  因無財,故所以氣短的盟主大人,在開陽的冷臉下,只好不情不願地起身穿鞋著衣,就在他打算把髮束好時,她愈看愈覺得不對地朝他揚起一掌。

  「慢。」

  「妳做什麼?」斬擎天不解地瞧她先是弄亂他的發壁口,將他給弄得披頭散髮的,接著又搶去他手中的外衫,改拿了件禪院裡禪師的舊衣給他披上。

  「省得待會兒你在被人認出來後,又善心大發地當起散財童子。」她撥亂他的發,再把衣裳扯得歪七扭八的,用力營造出邋裡邋遢的形象。

  斬擎天緊斂著眉心,壓根就不願以此失禮的面目出門見人,在他抗拒地想重新整理過時,開陽冷聲地提醒他。

  「別忘了你的銀袋早就空了。」現下掌管他倆經濟重權的人,可不是他老兄。

  他還是滿心的抗拒和不安,「可這……」

  「放心,沒人認得出你是誰的,你的盟主招牌可光鮮整齊得很,任誰也不會相信你就是斬擎天的。」她爽快地一掌勾上他的肩頭,直壓著他往外頭走,「走吧,咱們找樂子去。」

  遭她一路給拖出禪院外,來到了夜晚遠比白日還要美、人潮川流不息的大街上後,斬擎天先是找著了貼著六扇門懸賞榜單的公告處,伸手取下幾張他認為能在趕路時順道去辦的榜單後,他就被等不及的開陽給拉去逛攤商遍佈的大街。只是在人擠人的街道上走馬看花地逛了一會兒,斬擎天即一如往常地發現,他又再次弄丟了他家那個既會迷路腳程又特慢的姑娘家。

  隨著夜色愈來愈深,自鎮上的十字大街的東邊找至西邊,再從另一頭的南邊找回北邊,全然沒有享受到什麼逛街的樂趣,一整晚就忙著找人的斬擎天,在心慌地來到他們走散的地點,打算再找不到就先回禪院看看時,卻赫然發現了一抹杵站在道上不動,看似妨礙他人行走的孤單身影。

  揚首看去,開陽就像只被遺棄的狗兒般,孤零零地站在他們曾走過的地方等待主人歸來,風裡的她,稍微寬大的衣袖弗弗曳動,往來穿梭的人潮,則好像隨時都會將她給淹沒。雙眼一直凝望人群的她,在一對對的男女或是一家大小經過她身畔時,她看向他們的目光,好似十分羨往,勾留在他們身上的視線也格外地久長。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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