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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 26 頁

 

  他撫著她的發,「因沒人看得上我吧。」

  「別太看輕你自個兒了,盟主大人。」不接受他搪塞的她搖搖頭;然而他卻一骨碌地將她壓靠在自個兒的胸坎上。

  「在知道我實際上有多麼窮困後,這世上還有誰敢嫁我?」他低歎似的音調,在柔媚似水的夜色裡,攜著一點點的莫可奈何,輕易地就融入了風兒裡。

  「就為了這理由?」開陽不滿地低嚷,為他抱屈之餘,也為他人看不清他對這人世的溫柔而感到不平。

  「不然呢?」他漫不經心地應著,邊將她摟緊些,邊把心底訴不出口的原由再藏好些。

  他怎可能老實地對她說,其實他和其它人一樣,當然也會對濃情愛意帶著份嚮往?可在他成長和生活的環境裡,他從沒能有過機會能說上什麼情意綿綿的溫柔話語,更不懂女人渴求的是如何纏綿細膩的心思,他就只是一尾紅塵情海裡身蕩過客、從來就不懂得該如何飛的魚,從來就不明白,該怎麼在浪濤裡翻身而起飛騰跳躍,一窺海上的虹彩,他只是沉在海裡深處,獨自游得很認直一,也十分賣力的魚,但在這之外……

  卻也很孤寂。

  當上盟主以來,江湖中的武林世家或是名門大戶,不是沒有對他招手過,可那些人最終也只能體認到,他身後的武林盟主光環,並不能讓他們多添點利益或是名望;相反的,只要是與他沾上點關係之人,往往錢財都還沒撈到,就得先賠上了本。也因此,多年前他已習會了不要將世俗的價值等同於感情,亦不要將渴望去催化成現實;他很明白現實的。

  若是沒得希望,又何來的失望呢?

  只是就在他已心如死水十來年後,命中該有的報應,仍舊是如期光臨地找上了他,賜給了他一個老頭翻版般的女人,且還不給他半點拒絕的餘地。

  從不拒命抗運的他,並未掙扎多久,便選擇一徑地承擔了下來。可他事前並不知,在他眼中如此男孩子氣,甚至行為舉止與老人有得比拚的開陽,就是有法子在短時問內讓他耳目一新,不再將她當成哥兒們,反而在意起她的一言一行,為了她的安危而牽腸掛肚,更為了她熨貼進他胸懷裡的安心姿勢而感到動搖不已。

  熟悉的呵欠一個接一個地在他的面前展開,斬擎天不語地瞧著窩在他胸口的開陽頻揉著眼,一臉愛困又可愛的模樣,驀然間,在他滿腦子亂哄哄的這當下,一股子突自他心頭洶湧而上的衝動,促使著他將打小起便掛在頸間的家傳金鎖片取下,改而掛在她的頸間。

  「這是什麼?」開陽勾起頸間不請自來的禮物,在低首瞧了它的造型好一會兒後,忍不住大皺其眉。

  「給妳的。」斬擎天耐心地幫她繫妥掛好,而後心滿意足地環著她的腰際將她給抱回胸前。

  「好醜……」她皺著眉,有些不能領受他的美感程度。

  「記著,絕對不許將它取下來。」打心底也覺得它醜的斬擎天,只是拉下她不安的掌指。

  「為何我得掛上這玩意兒?」就著不甚明亮的月光,模模糊糊間自金鎖片上認出一字的她,在怎麼也分不清其它字後只好乖乖地將它收進衣裡。

  「……防蟲。」

  「蟲?」都秋日了,哪還有什麼蚊蟲?

  「妳該睡了,不然明兒個妳又要起不來了。」不想解釋太多的斬擎天,讓她的面頰貼在他的胸膛上,再一手按著她的腰際不讓她再亂動。

  直接敲擊在耳畔強而有力的心跳,在一片曖昧又讓人捨不下的溫暖中,沉穩地在她耳際一下又一下地輕敲著。開陽挪了挪身子,也不明白為何他的心跳聲就是讓她愈聽愈清醒,也愈聽愈沒睡意。

  「彆扭來扭去的。」斬擎天一掌固定住她的腦袋。

  「我睡不著嘛。」她在他懷裡轉過來翻過去,四處想要躲避他那吵死人的心跳聲。

  「妳的手在摸哪?」當她兩手環上他的腰際時,他登時屏住了呼吸,並努力抑制住遍身因她而起的燥熱。

  「誰教今兒個夜裡特別冷?」開陽拉開他阻攔的手掌,「別動,我要找個好姿勢。」

  他急忙想阻止,「慢著,這太……」

  「你能不能配合點?」她乾脆撥開他的兩手,一鼓作氣地將他給推倒躺平。

  斬擎天紅著臉,耳邊幾乎可以聽見自己血液倒流的聲音。

  「妳別——」為什麼他是被推倒的那一個?

  「對,就是這樣。」整個人趴在他身上的開陽,心滿意足地枕著他的肩頭,將他視為浮木般地緊緊抱牢,一點也不體貼一下這姿勢會讓他有多痛苦。

  啊,不行了……

  他一手掩著臉,音調轉瞬間變得沙啞不已。

  「妳真沒將我當成個男人來看是不?」不然就是她早已忘了自己是個女人。

  「什麼?」她一時之問並未聽清楚,才想抬起頭來時,他已一掌按住她的後腦勺,再湊上前去將她結結實實吻個正著。

  拂過耳際的冷風,令開陽清楚地感受到了附在她唇上另一張唇所傳來的熱意,還有彼此舌尖滑潤的觸感。過了許久之後,他才緩緩挪開,而僵住身子不敢妄動的她,就只能兩眼直不隆咚地瞧著那張在月光下顯得有些明暗不清的臉龐。

  「振作點。」斬擎天大方地拍拍她的肩。

  她很勉強地擠出聲音,「你……」

  「反正我老早就打定主意要對妳負起責任了,現下,咱們就只差成親這一步而已。」他聳聳肩,在忍抑過頭後,反而讓他覺得索性就全豁出去這法子也不錯,至少,往後他就不需三不五時的窩在心裡來個天人煎熬。

  「所以?」開陽瞪看著他灑脫的模樣,並默默在心底敲起警鐘。

  「所以,我壓根就沒打算當什麼柳下惠來虐待我自個兒。」他以指來回地撫過她的唇瓣,「既然妳愛點火造孽,那麼及時行樂也是挺不錯的主意,妳說是不?」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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