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我們在這裡等你啊。」白睦爾無辜地回道,順著他的視線看向身後的妹妹。
哎喲,她就像匹野馬一樣,我們就算想管也管不住,總不能要我們拿條繩子把她綁起來吧?白睦探則是滿嘴牢騷。
眼見她越跑越遠,熊初墨不知怎地,心頭隱隱泛起一抹強烈的不安;他用手掌圈住嘴巴,狠吸口氣朝白睦琳的方向吼道:「小白目,別跑那麼遠!」
才剛讓風箏飛揚到空中,在河堤上跑得正高興的白睦琳,猛然聽見那個愛鬧她的「大熊哥哥」的吼叫,一時間沒注意到堤防上凸起的石塊,腳尖一勾,整個人失去平衡地倒向恰巧在修護的護欄。
「啊——」淒厲的尖叫透過空氣的流動,很快地傳到三個大男生這一頭,接下來便是一聲清楚到不行的「噗通」聲,直讓三人的心臟提到喉頭。
「阿琳!」
「啊!慘啊!」
就在兩兄弟尚不知該如何回應之際,只見一個黑影以凌風之姿掃向白睦琳落水的位置,另一個噗通聲隨之響起,動作之快幾乎讓人看不清楚。
「唔、救…」白睦琳緊張地揮動手腳,手上還拎著自製的風箏。
河川的水好重,重得讓她連抬頭呼吸空氣的力量都沒有,只能無助地感到水波不斷淹至她的口鼻,甚至不慎喝了好幾口水,讓她的喉嚨好痛、淚水直流。
「哥……救命……」
嗚——她就要淹死在這從小玩到大的河水裡了嗎?可是她的風箏怎麼辦?她還玩不到兩次唉……
陡地一雙有力的手臂頂一局她的下顎,讓她的頭順利地浮出水面。即將窒息的她一接觸到空氣,就像個貪婪的餓死鬼般用力地將空氣吸進肺部,讓氧氣維持在足以延續生命的標準。
「放輕鬆,別怕,我們很快就可以上岸了……」架著她往河堤邊游,熊初墨的心跳同她一般劇烈;在她掉落河裡的那一 瞬間,他也以為自己快要窒息了。
「大熊……哥哥?」她努力地吸氣、吐氣,淚水模糊了她的眼,可是卻感受到他已轉為成人的低啞嗓音安撫了她的緊張,甚至忘了這個人正是平常最愛惡整她的熊初墨。「我的……風箏……」
「別理它!」粗魯地揮開纏繞著她手臂的魚線,那面畫著大大笑臉的風箏嘲諷似地「仰天長嘯」,彷彿在和熾熱的太陽比賽兩者間的熱情指數。
她的淚掉得更凶了,可這回不是為了不舒服而落淚,而是為了哀悼那只被大熊哥哥嫌棄的自製風箏。「不…我要留著。」困難地撈住即將飄離的魚線,她好不容易救到了她的風箏。
雖然這個風箏只得到美術老師上八十五分的評價,卻是不擅勞作的她,生平第一個親手做的風箏,因此特別有意義,她不能如此輕易地拋棄它。
熊初墨不敢置信地瞪著她,再次揮開她手上的魚線。「你瘋了—.是你的命要緊,還是那個丑風箏要緊?」
「我!」咬了咬唇,兩人的眼在空中交會。「當然是…風箏要緊。」幾經掙扎之後,她還是囁嚅地說出、心裡的話。
剎那間,河水的溫度似乎升高不少,她明顯地感受到他的手臂變得僵硬,臉上的表情也因水滴的流竄而顯得有些猙獰——
他生氣了—.
雖然他什麼都沒說,但她卻能明白地感覺到狂熾的怒火!
好不容易游上岸,熊初墨將虛軟的她丟向愣在岸邊、張口結舌的兩兄弟,卻沒有大發慈悲地為她撿回那只風箏。
「趕快帶她回去!」他扶著岸邊的大石喘著氣,一邊命令呆滯的朋友領回他們的妹妹。「趁著白媽還沒回來前快點回去,萬」讓她生病了,看你們怎麼向白媽解釋?」
黃苔後今天因為朋友住了院前去探病,所以這個時間還沒回到家;要不是因為如此,兩兄弟也不敢沒報備就「偷跑」,他們還是會忌憚母親那根比水管還粗的籐條。
「喔。」架著白睦琳,白睦爾頭一個回神。「那你呢?」
「……我在這裡坐一下。」他背著三人坐上大石頭,連看他們一 眼都懶。
白睦琳不安地在哥哥懷裡扭動了下,白睦探這才猛地回神。「那你咧?你也全身濕答答……」
「天氣這麼熱,一下就干了。」他頭也沒回地丟出一句話。
兩兄弟對看一眼,仍企圖說服熊初墨離開河堤。「可是……」
「別讓我說第二次。」低沉的嗓音飽含威脅,卻不願讓任何人瞧見他的表情。
兩兄弟聰明地噤聲不語,架著白睦琳準備回家。
白睦琳不安地回頭看著大石上濕漉漉的背影,懵懂的她不知為何漾起心酸。
「大熊哥哥……」
只見那背影微微一震!優硬的背脊挺得比先前還直。
「回去!」
結果那個午後,結束在熊初墨那複雜又理不清原因的低沉咆哮裡——
第四章
隨意將鑰匙丟在矮几上,熊初墨打著赤腳踏進屋裡,在沒聽到身後跟上來的腳步時,沒好氣地回頭睞她一眼。「進來啊,站在門口乾麼?」
白睦琳小心地探看他走進的屋子,原先她的心情還帶著些忐忑,卻因他接下來的調侃而煙消雲散——
「我家可不需要門神,進來後把門關上。」大剌刺地脫掉櫬衫,露出僅著白色挖洞背心的結實身材,他不忘囑咐一聲。
這傢伙的嘴非得這麼賤嗎?雖然他們至少有兩、三年沒見過面了,但就算討債也不用討得這麼急吧?催催催,連N催,他乾脆改行當催命閻羅算了!
白睦琳火大地踢掉懶人休閒鞋——就是沒腳後跟的那種,懊惱地跟著踩進屋裡。
不上班的時間她喜歡休閒一 點,即使依然穿著一成不變的褲裝,但卻不再折磨自己的腳丫子,非得穿上那種較為正式的密閉式包鞋不可。
一進屋,她就成了劉姥姥,好奇地在他的屋子裡東看西看。
她從沒不曾如此「深入敵區」過,站在屬於他的土地上,竟令她莫名地產生一種類似「激動」的亢奮?!