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大將軍,您來了就好,快,大王被溪水給沖走了,您快派兵搜救!」終於有救兵出現,她馬上哭著急說。
「嗯,本將軍立刻派人搜救去。」
大將軍動作快,不到須臾便已整軍出發,火速搜救,他們沿著長溪找人,可是風急雨驟,更加深搜救的困難,曲奴兒全身早就濕透再濕透,大將軍要她更衣待在他們臨時搭建的帳篷內等候消息,她哪肯,一顆心懸惦著那男人的安危,如何待得住棚中?
只要一想到他可能遭遇不幸,她就胸痛滿懷,是啊,她是真愛上這無道的男人了,倘若能再見到他,她將不會再對他有任何保留了。
暫且止住淚,她跟著士兵一步步踩在泥濘裡尋人,儘管狼狽,儘管全身痛得幾乎撕裂,她還是不放棄,拚命翻開每一處草叢,涉過每一個溪巖,雨水沒有打濕她的眼,是淚水不斷浸濕她的眸。
在哪裡,大王,您在哪裡?
雨勢實在太大,她幾乎寸步難行,頻頻在泥濘裡跌得滿身傷口。
「曲公公,休息一下吧?」當豕恬不忍見她如此狼狽蹣跚,開口要她歇下。
搖著首,曲奴兒已然連開口的力氣都沒有了。她要找到他,一定要找到他,生要見人,死要見屍!
忽然,大雨中她踩到碎石,腳底一滑,整個人撲倒在地,攪得一身泥濘不堪,掙扎著起身之際,卻在泥濘中發現一把斷劍,這劍不是別人的,正是那男人不離身的王劍,劍已斷,那表示……
她一陣作嘔,再也撐不住,終於崩潰的掩面痛哭,就連陪著她的眾軍士們見了都為之鼻酸,心想大王凶多吉少,怕是已經魂魄歸天了。
曲奴兒哭得淒慘,幾乎撕心裂肺,不能自己,她不相信那雄心如狼,有著鋼鐵意志的男人真的會消失,不……若是如此,她答應過他,誰也不負誰!
奮然起身,她驀然拿起斷劍就要抹頸自盡,眾人驚駭,衝上前要阻止,卻已來不及。
「不可以--」這聲使勁的淒厲叫聲不是來自士兵,而是來自叢林不遠處的叫聲。
抹頸的動作雖毅然停止,但長劍仍輕微劃過,鮮血瞬間滲出,染紅了衣襟,但曲奴兒完全不覺得痛,臉色露出無法形容的狂喜。
「大王!」她大聲喊著,遠遠見到一個人由泥濘中走出,全身衣破發亂,模樣極為不堪,儘管外貌狼狽,但那狂傲犀利的眼眸還是足以教人膽寒。此刻那雙炯然雙目正赤紅的望視著她,誰也沒再邁開一步,兩人就在淒風苦雨中遙遙相望,霎時除了磅磚大雨,天地彷彿只剩他們兩人,一個淚眼模糊,一個深情凝視。
一聲劇雷打過,勾出了天際火光,下一刻,曲奴兒即哭著衝向他的懷裡,兩人毫不遲疑,一觸身即激情相吻,一發不可收拾,飢渴地要確定對方還活著,大雨沖不散他們歷劫歸來的激動,顫抖的心緊纏著兩人,這吻彷彿、水恆,彷彿激烈得不能停止,他們熱切的探索著對方口裡的溫度,交纏,再交纏,非要吮盡對方的一切,佔有對方的所有,可嘗進嘴裡的,就不知是雨水還是淚水了。
兩抹剛從清華池沐浴起身的身子,一路擁吻至藏青流蘇帳內,兩人吻得難分難捨,須臾也不願分開。
她的頸項上有一道細細的傷痕劃過,破壞了她雪頸的完美無瑕。
「還好妳平安無事!」他霎時激動的說。
洪流將兩人衝散後,他奮力泅泳,還是被大水給一路衝往下游,所幸岸邊一根橫冒長出的樹枝救了他,他緊抓著枝幹一步步泅回岸上,得救後,立即回頭尋她,心魂俱喪的就怕她已遇難,這過程,他恐懼得難以言喻,尤其當他在前方驚見她持劍自刎的剎那,心口幾近停止跳動,使盡力氣的喝止,這才撿下她的命。
幸虧這雪頸上留下的傷痕不深,幾日就能痊癒,也當不會留下太明顯的疤痕,真是不幸中的大幸。懷抱著她,贏政身軀不住巍巍發顫,只要他再晚一步出現,如今他懷中的就是一具失溫的屍首了。
「不,這話是我要說的,還好您活著回來!」回想起他生死不明的情景,曲奴兒又紅了眼眶,這才明瞭自己有多眷戀他,完全不能承受失去他的事情,若再經歷一回,她必然活不下去。
「寡人不會死,寡人還有霸業要完成,怎能輕易死去。」
「霸業?」她驀然的驚愣。
贏政深娣起她。「寡人知曉妳不愛殺戮,但寡人的天下必須靠武力得來,唯有武力才能登上至尊,這是寡人的使命,注定要成為千古一帝!」
她雪白了容顏。「難道除了武征強奪以外,大王不能用其它的方式取得天下嗎?」
「這原本就是個群雄割據、逐鹿中原的時代,人人都想稱王,但唯有真正有實力的人才能奪得天下,武力是寡人最有用的利器,唯有暴力才能鎮得住天下,才是最有效的法子!」
「武力可以強國,但以德治國才是根本啊!」
「德?德能服眾,卻不足以讓人畏懼,百姓們不懼怕寡人必會出亂子,寡人不認為以暴制暴有什麼不妥。」
曲奴兒擰眉闔眼,想起他以暴制人的下場,就是當他遇難時,所有臣子只顧私權不顧王命的醜陋姿態,但她沒對他提起群臣要置她於死地的事,也請求蒙恬將軍別說,因為在他的暴政下,這天下已經夠亂了,若再因她而屠殺群臣,豈不是更招罪孽?
她重重一歎。命嗎?愛上這樣的暴君,是她的劫難嗎?
他瞧著她極憂的神情,仍是堅定的說:「寡人愛慘妳,什麼都能賜妳、允妳,唯獨對擁有天下的野心,寡人不能放棄!」
他很貪心,她與天下,他都要同時擁有!
第九章
這日曲奴兒被正式冊封為秦王的一等夫人,秦王破例,以極盡榮寵,媲美封後之禮的規格,為她舉辦了一個盛大的賜封大典,沒人知道原先他一心是想要立她為後,但遭到她極力拒絕,惹得他不痛快之餘,只得退而求其次的為她舉辦了個空前盛會。