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美人……」他聲聲喚著,每一聲都代表他欲喚回她的決心。
他太狡詐了,做出這麼讓她傷心的事,居然想要她輕易的原諒,算準她是個心軟的人,拒絕不了他……
「你怎麼能如此傷害我?」她終於願意正眼看他,只是眼神泛著被背叛的哀慟。
她不確定自己還能不能再相信他的話,是不是他給予她的疼愛全是有目的的?全是為了隱瞞他所做的事情所給的假象?一思及此,她便感到退卻,無法真正敞開心胸面對他。
「我……」她的不信任都是他造成的,這一點水明月再清楚人過,是以不知說什麼為自己辯解。
「你把我對你的信任和感情全都打散了,是不是要連緣分一起打散你才甘心?」水漾的眸子泛著淚光,她指控著,
緊咬著牙,他怒駁:「不是!」他從沒那麼想過!
「那麼你就是真的想要我余家的產業了。」
「我……」水明月窒了窒,語塞得說不出話來。
那的確是他欲奪取的,但現在他已經不要了呀!
「如果你真的那麼想要,給你算了,都給你,你想要什麼都給你!」余美人使勁的想推開他從木桶裡爬出來,可惜木桶高度土高,沒有人幫忙她根本無計可施。
「別亂動!」見她情緒激動得想爬出來,水明月捏了好幾把冷汗,屢次伸手幫她都被推開,未了,他冷靜下來,眼神一黯,沉聲道:「別拿孩子和自己的性命開玩笑!」
余美人受了驚嚇,手一滑,原本攀在木桶邊緣的身軀站不穩,差點往後倒。
「當心!」水明月扶住她的腰,順手將她往木桶外帶,眨眼間,她已經平安無事的站在地上。
水明月一手仍搭著她的纖腰,氣息微喘,早嚇出一身冷汗。
「你在幹什麼?」他的怒吼震得她一陣呆愣。
「要是摔著了該怎麼辦?你肚子裡還有孩子啊!」他破口大罵,語氣既硬又強勢,完全忘了自己是來道歉的。此時此刻,他滿腦子只有她差點摔著自己的畫面,教他如何冷靜下來?
余美人有些瑟縮,腰間隱隱的顫抖是來自於他的手臂,她一抬頭,就看見他寫滿了驚慌失措的面容,耳邊聽到的話或許凶狠大聲,但全都是替她著想的話。
他是發自真心在擔憂她。
「……聽見沒!以後不准你再爬進木桶裡!」他像個父親在教訓孩子,但眉心的刻痕除了嚴肅還有關愛。
驀地,余美人輕笑出聲。
許久未見她的笑靨,水明月好片刻都說不出話來。
她的笑容就好像泯逝了所有恩怨,淺淺的笑.卻深深的觸動著他的心弦。
「為何笑?」怒火被一閃而逝的柔光取代,他問,想永遠記住使她發笑的原因。
「這是我第一次看你這麼生氣,而且是為了我。」那些話輕易的攻入了她的心房,使她得以看清他真正的想法。
這些日子以來他也瘦了不少,睏倦的模樣就跟她一樣,雖然她逃開了他,卻無一夜好眠,雖然她告訴自己應該恨他,卻又無時無刻不想著他,到底分開的這段時間是給他的懲罰,抑或是她也相同?
如今他有反省,也放下身段請求她的原諒,事情應該到此結束了吧?畢竟他們有多少時間能夠浪費在那些無盡的悔恨和綿綿的相思呢?
她終於願意聽他說話,水明月趕緊把握機會,「原諒我好嗎?」
凝視著他良久良久,她終於鬆口,「好吧,我原諒你,你必須保證不會再犯,無論對象是不是我。」
「……我答應你。」商場上的變化詭譎多端,但他還是選擇答應她,縱然他很猶豫。
鬆了顰緊的眉心,余美人朱唇輕吐:「其實余家茶莊早是你的,我只是不願看你操煩這些生意,才攬下當家的工作,如此看來我是多此一舉了。」
嫁雞隨雞,嫁狗隨狗,當她嫁進水家後,余家的一切同時也是他水明月的囊中之物。
「我以為……」她竟是因為體貼他而扛下一肩的責任,而他居然……
虧欠呀!此生他虧欠她已太多太多,如何補償?
「誰教你什麼都不同我說。」她仍是有些怨慰。
「是我的錯。」水明月不得不承認自己錯得離譜,連妻子的一片美意都看不出來,枉他還以識人功夫熟練沾沾自喜,卻連她的心思都摸不透。
「知道就好。」她故意板起臉數落他。知道她願意原諒他了,水明月將頭靠在她的肩上,鬆懈滿身的緊繃,疲倦開始冒出來。
「回去吧,今日回房好好休息。」他決定罷工一天。
「行,夫君請便。」余美人站在原地,表明了和他「道不同」。
不願強行逼她走,他帶著疑問的眼神看著她。
「雖說是原諒你了,但不好好懲罰你一下,我和孩子都不舒坦,」她故意藉著孩子的名義出口氣。「所以我決定暫時住在朝陽這兒,要回去的話,你請便吧。」
收留她的好心小姑,她可得好好感謝水朝陽,只要她一走,難保水明月不會回頭懲治自己的親妹妹胳臂向外彎的行為,所以她留下,是懲罰他,也是保全水朝陽沒事,況且她還想好好和小姑培養培養感情呢!
「美人……」她這懲罰可真是下了帖猛藥。
「你不答應?」她故意擰緊眉頭,霧氣迅速漾滿大眼。
瞧她泫然欲泣的表情,他怎麼捨得說不?水明月牙一咬,悶聲道:「你高興就好。」
「那妾身謝過夫君羅。」娉婷的福了身,余美人歡送水明月離開。被請出驕陽樓的水明月只得猛歎,暫時忍受看得到妻子,卻摸不到抱不著的日子。
正月十五,元宵。
在所有鼎沸的人聲浪潮和艷城師父一致的肯定下,第一次的點妝宴選上了余美人這個名副其實的「美人」來擔任「站台」的工作。
當艷城的師父們貼出告示,長安京的百姓無論是賭輸還是睹贏、猜對還是猜錯,各個都很興奮開心,這個原本是艷府水家最寶貝的少夫人,在經過了許多事情發生後,儼然成了長安京的寶貝。