傳聞,她是唯一能制得了水明月的女人,是唯一能和水明月平起平坐的女人,是能夠從水明月手中奪回生意的女人,更是艷府水家實際掌權的幕後主事者……不過這些都比不上她所做的善事,和中秋前夕所引發的尋人暴動來得眾所皆知。
長安京的百姓都慶幸水明月娶了余美人,如今她可是長安京最受人愛戴的人物,由她擔任點妝宴的重頭戲自然是當之無愧。眾人都很開心,所有人也都很高興,偏偏就是有一個男人臉色緊繃,一身陰霾晦暗的氣息,嚇得沒人敢靠近他。
被迫得面對他駭人怒氣的是艷城的四位師父;每一位都專有不同的長才,且眼光獨到,他們由各方面評斷一個美麗的女人需要具備的條件,最後選出余美人為最適當人選。
「她不行。」水明月直接拒絕。
眼下余美人已經懷孕足月,隨時可能準備生產,雖然他不能寸步不離的守著她,但丫鬟下人們可是爭相以伺候她為榮。每當她一個走動,身旁總是跟著一大堆人保護,倘若不小心打了個噴嚏,驚動的可不止一個人,而是一堆人。
這樣的情況下,他怎麼可能讓余美人站上去?
「主子,這點妝宴顧名思義即是欽點紅妝,那麼只要是女的,而且又是咱們幾位師父一同決定的,可就沒得反對了。」負責服裝打點的朝師父沒將他的怒氣放在眼裡。
雖然稱水明月一聲主子,但他們可都是被水明月花大把銀兩聘請回來的,自是有一番驕氣。
「而且賦予我等這項權利的即是主子。」一臉冷漠的倚在門邊的路師父開口。對,一開始是他賦予他們決定人選的權利……但該死的!他就是想反悔不行嗎?
「總之不妥,依她現下的情況就是不行。」拿出當家的氣勢,水明月擺明了這件事沒得談。一邊吃著桂花糕,負責打理妝容的苗師父提醒他,「可再過兩個時辰點妝宴就要開始了。」
「當然主子也可以臨時喊停,只不過少夫人可能會很失望。」
一手打掉苗師父手上抓著的桂花糕,負責膳食調配的溫師父滿臉不敢苟同有人能吃下如此甜膩的食物。
丹鳳眼倏地放大,水明月無法反駁。
這點妝宴的確是為討好妻子而舉辦的,只是他一開始的打算是讓妻子安安全全的坐在艷城的最高樓閣觀看,而不是站在高台任人觀賞呀!
見主子神情苦惱,朝師父說:「我倒是有別的方法。」
不光是水明月,其他三位師父同時瞥向他。
「就怕主子不肯了。」朝師父露出別具深意的微笑。
向來算計別人的水明月對朝師父的笑容頗為反感,但眼下又沒有其他的替代法子,姑且聽聽也好。
「說吧。」不管是什麼方法,都好過讓妻子站上高台。說穿了,水明月只是私心不願讓妻子供人觀賞的成分佔了大部分反對的原因。
點妝宴
艷府聯合皇宮將整個長安京主要的四條大道點亮,以艷城所在的東大街為主,那兒的花燈更是新奇,種類繁多,不過到這兒來賞燈的人還有更想看的,那就是——點妝宴。
無論見過或沒見過余美人的人,都想知道艷城將她打扮成怎生的模樣了。
艷城大門外築起一座高高的檯子,檯子底下四周圍出約莫兩個人的距離,避免人群造成的推擠會把檯子推垮,檯子的後方直接通往艷城大門,同時備了把堅固的梯子,讓準備登台的余美人使用。
當然,本來應該是這樣的。
當整個高台上的燈火亮起,早已登上檯子的美人終於出現在眾人面前。「咦?那不是水家少夫人呀!」人群裡起了騷動。
「對啊!那是……」另一邊有人在猜。
「水當家!」看清楚後,眾人齊聲驚喊。高高在上的水明月一身女裝打扮,長長的一束髮披垂而下,部分梳起綰了個髻,上頭插著隨著他步伐而搖曳的金步搖,深紫色的綢裳襯托出他高雅不凡的氣質,和與生俱來的尊貴威儀。
沒錯,點妝宴的人選是由四位師父會同水明月一起決定的,既然有人提出反對,那該名人選便會被推翻;但點妝宴從去年的中秋延到今年的元宵,勢必不能再拖下去,於是朝師父提出的建議就是由原本他們同樣看好的水明月來代替余美人。
初時他們便在水明月和余美人之間搖擺不定,他們夫妻倆可說是不分軒輊,由於水明月終究為男兒身,他們才敲定由余美人雀屏中選;當然,如果是中秋那時候的話,就不用擔心余美人的肚子。
站在高台上的水明月對這身扮相當然不高興,他最討厭的就是被人當女人看,如今卻得穿上女裝,站上高台展示自家的商品台,心裡的不舒坦可不是三言兩語能夠形容的。
他絲毫不願去多看底下的人一眼,惦念的只有妻子一人。
不想讓她穿梭在人群裡,他在艷城主樓的最高閣設立了觀賞區,同時差人準備了許多她愛吃的甜品,希望她能在最舒適的情況下參與這場點妝宴。
水明月的視線直往特別設置的觀賞區瞟,偏偏余美人並不在那裡。
「該死的!」忍不住啐了聲,他早該知道這種熱鬧宛如慶典的活動,她是決計不會乖乖待在他為她準備的地方。
那麼她在哪兒?
將視線移往人群中,其實不用多加尋找,水明月很快便發現了妻子的蹤跡。只見上一刻還對著他高興招手的余美人,下一刻突然抱著肚子蹲下身,然後是一大群的僕人對他又是揮手又是吶喊的,只不過距離太遠,他根本聽不見他們想說什麼。
不過,看情況也知道——她要生了!
水明月飛身竄出高台,底下的眾人急忙讓開,他使著輕功準確的落在余美人身旁,一把扶起她。
「呼……」余美人已經開始喘氣,話也說得斷斷續績,「夫、夫君……你來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