就在「步武堂」弟子們輪番上陣後,諸葛謙對穆夕華體內驚人的「怪力」已有了掌握和瞭解。
諸葛謙斂眉深思了一會兒,心想,在眾弟子的輪番測試下,穆夕華的怪力並沒有帶給她身體上的不適,反而源源不絕的湧現。當務之急,應該是讓穆夕華學習控制氣勁的方法,以免她再誤傷他人。
「阿勁,你就把你那一套控氣馭勁的心法傳授給夕華吧!」諸葛謙目光和緩地望向關勁棠。
「弟子知道。」關勁棠爽朗笑開,樂得抱拳遵從師命。
諸葛謙不解地瞥向弟子,不知弟子在樂個什麼勁。
深怕讓人瞧出他們之間眉來眼去的景象,這一刻,穆夕華恨不得賞他一腳,卻又怕這一踹,會把心愛男子的腿給踹斷。
這麼一來,屆時心疼的又是自個兒,想想實在划不來。
唉!穆夕華歎了口氣,簡直拿他沒辦法。
諸葛謙知道這兩個弟子感情好,也不做多想,將目光轉回甥女身上,語重心長地囑咐道:「好好跟你四師兄學習心法,要不舅父可真不知道該怎麼同你爹娘交代了。」
「夕華知道。」她輕垂星眸,一顆心提到喉頭地應著聲。
這時疼寵弟子的諸葛夫人見狀,在一旁揚聲喚著。「好了、好了,既然試完了就過來喝杯酸梅湯,這天候悶熱得緊,若熱暈了可不好。」眾弟子聞聲,紛紛聚到樹蔭下,準備稍作歇息,好好暢飲一番。
關勁棠亦迫不及待地拉起穆夕華的手,步上前去。「走,喝酸梅湯去。」
他下意識的親暱舉動,讓穆夕華嫩白的臉窘得都要埋進土裡。在兩人欲離去之際,諸葛謙喚了喚他們。「等等,還有一件事…」
穆夕華怔了怔,尚未歸位的一顆心在瞬間又被提得老高。
「昨兒個我——」一聽到諸葛謙提起昨兒個,穆夕華心虛地解釋著。「舅父您別聽墨大夫胡說,我和四哥還沒有、還沒有……」
她是未嫁姑娘家,寄住在「步武堂」養身體、習武,若讓長輩們知曉她私下同人允了親,會不會拖累舅父、舅母,惹人非議呢?她的憂慮未散,關勁棠擰了擰眉,表情有些不快。「誰說還沒有,我已經同我爹稟明過,只要師父點頭同意,咱們就可以請長輩們選日子子成親了!」
「四哥,你怎麼全說出來了!」穆夕華又羞又惱地跺了跺腳,臉上儘是姑娘家的羞態。
當兩人的對話清楚地落入眾人耳底時,在場的人全誇張地張大嘴,震驚到下巴都快脫臼了。雖然看得出兩人間的曖昧互動,但這消息著實也夠讓人驚訝的。
「夕華,這是什麼時候的事?」諸葛夫人眉開眼笑地問。
「哦!二師兄上山面壁思過前,把八師妹托予四師兄照顧,但……你怎麼把師妹直接拐回家當娘子了?」
「哦一難怪四師兄總是這麼緊張八師妹……」
「嗯嗯!也該是時候了……」
在眾人你一言我一語的戲謔、調侃、質問下,諸葛謙恍然大悟地朗笑出聲。
他晃了晃頭,沒好氣地笑道:「為師真的老了,怎麼就沒瞧出你們對彼此有情呢!」
「舅父……不反對?」穆夕華詫異地問。
諸葛夫人也樂見其成地開口。「你四師兄是我們看著長大的,人品、外貌皆是一時之選,我們開心都來不及了,怎麼會反對?」
諸葛謙頷了頷首,同意妻子的說法。「昨兒個接到你爹的信,今年除夕,他們打算來「步武堂」與你一同過節,正巧就趁這時機說親吧!」
這一刻穆夕華才發現,原來墨大夫並沒有向諸葛謙透露他們的事,說起來,也算是她自打嘴巴做了蠢事。
但最讓她驚愕的是,她的爹、娘竟要來看她?
第七章
十四年了,穆夕華已經不記得七歲的她,怎麼會如此認分地接受爹娘的安排,離開最熟悉的家人,獨自留在「步武堂」養病、習武。
剛進「步武堂」的前幾年,爹、娘每隔半年會到堂裡探望她,因她性子乖巧溫順,再加上有舅父和舅母的照料,她的爹、娘放心之餘,到「步武堂」走動的次數也跟著變少了。
之後,聽說爹的生意做得有聲有色,娘親又生了弟弟、妹妹後,探望的次數更是屈指可數。
她再怎麼笨也懂得,對穆家而言,她是一個與父母緣分極薄的孩子,自然比不過在身邊的孩子親。
縱使她想念爹、娘,想在過年時回家與家人團聚,但體弱多病的身子骨卻不允許長途的舟車勞頓。
於是,在時間與距離的考驗下,再密不可分的親情連繫也因此沖淡了許多。
漸漸的,為了不讓自個兒難過,她把那曾經讓她患得患失的親情深深烙印在心底深處。
直到今日,那蟄伏的情感被喚醒,心酸與不甘的感覺再度蔓延……
「唉!」唇畔嘲諷地揚起一抹無所謂的淡笑,穆夕華不知自個兒是否該慶幸,原來爹娘還記得她。
佇立在離「步武堂」不遠的河岸渡口,穆夕華遠眺那被夕陽餘暉染成一片絢爛的江面,在她落寞的眉宇間,染上一抹淡淡的憂傷。
驀地,一雙健臂由後抱住她纖柔的身段。
「呀!」突然被抱住,穆夕華驚慌地尖叫出聲,抬手便要賞身後的登徒子一記拐子。
「等、等……是我。」被她這一記拐子賞下去還得了,為免受皮肉之苦,關勁棠連忙施勁拙住她的纖臂。
「四哥?」穆夕華回過身,沒好氣地瞠了他一眼。「你做什麼嚇我?」
「是你想事情想得恍神了。」唇角噙著一絲淡笑,他無辜的開口。
打從穆夕華知道她的父母會到「步武堂」來看她開始,她的情緒便處在莫名的沉鬱當中。
這一點,從以前到今日一直沒變過,足以想見,穆夕華心裡多麼在乎父母對她不聞不問的薄情。
明知道該給她一些沉澱思緒的空間,但當眼底映人她那抹孤獨無助的纖弱身影時,想將她緊緊擁在懷裡的渴望,讓他不顧一切地闖進她兀自沉思的思維中。