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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 18 頁

 

  「我不跳河,誰救你?」他固定住她的身子。「爬上那跟木樁。」

  她的手被他握著,移到冰冷滑膩的護堤木樁上。可是長滿青苔的木樁濕滑,無法著力,她根本就爬不上去。

  「那個孩子呢?」她虛弱地問。

  「別管他了,先顧好你自己吧。」

  她挺直身子大叫。「不行,我就是為了救他才跳下來的。」

  「救他?」他提醒道。「你會游水嗎?」

  「游水?對啊,我不會……」

  「不諳水性,你就不該來添亂。」葉舒遠惱怒地說。

  「這怎麼會是添亂呢?你……啊!」聽他口氣不快,她努力轉過頭來想為自己辯護,卻發出了驚喜的歡叫聲。「原來這孩子在你這裡,他好聰明,拉著你……」

  葉舒遠再次將她的身子扳回去,沒好氣地說:「對,他很聰明,因為他知道要保命就得聽話。現在,該你了,伸出胳膊往上舉。」

  歆怡照辦,他仰面朝上喊。「秋兒,拉住她的手!」

  說完,他雙手抱住她的腰部,借助水的浮力將她舉了起來。上面的秋兒終於在其它人的幫助下抓住了她,並把她拉了上去。

  不久,那孩子也被拉上了岸。

  剛緩過氣來的歆怡立刻忘了自己的不適,拉住那孩子問:「你沒事吧?」

  孩子以好奇的眼神看看她,然後掙脫她的手,轉身鑽入人群的縫隙中去了。

  「喂,你怎麼跑了?」她急忙大喊。

  旁邊有人笑道:「姑娘好心,可河邊長大的孩子個個習水,就算冷不防掉進河裡也無大礙,倒是連累姑娘差點兒送了命。」

  「他會游水?」歆怡大吃一驚,這才發現圍觀的人大多看笑話似地看著她。

  「他當然會游水,只有你這個傻瓜才會跳下河救他。」葉舒遠套上鞋走過來,冷冷地看著她,再對秋兒說:「帶她回去,馬上把濕衣服換了!」

  秋兒欣然從命,拉著她就走,可是歆怡很不滿。「我一心只想救人,哪裡知道他會游水?你怎可罵我是傻瓜?」

  「你不僅是傻瓜,還缺心、少大腦!」葉舒遠怒氣沖沖地邊走邊說。「穿著這身濕衣服站在那麼多男人面前,你不覺得羞恥嗎?」

  如果歆怡知道,當他上岸後看到一身濕淋淋的她竟不趕緊離開,還站在那裡讓別人盯著她身上看時的憤怒心情,那她現在絕對不敢頂撞他。

  可惜,她不知道。

  聽到他的指責,她才瞧了瞧自己,當即為自己狼狽的樣子羞窘萬分。

  她一上岸時,秋兒就將葉舒遠的長衫披在她身上了,可她沒想到那件衣服很快就被她身上的濕衣浸濕了,根本起不了「遮醜」的作用。

  沒發現這個事實前,她尚可坦然自處,可一發現自己正儀態不整地被許多男人端詳時,她再難保持平靜。她的肌膚,甚至她的骨頭都在那些異樣目光中發出燒灼般的剌痛感,他的指責也變得如同撒在傷口上的鹽,讓她的心疼痛不已。

  她憎恨那些男人不懷好意的目光,憎恨他無情的言語和冷漠的態度。此刻,她需要的是有人替她解圍,而不是落井下石!

  羞愧與失望糾結在一起,讓她變得乖戾。她冷然道:「我為何要羞恥?我可沒請你們把眼睛放到我身上來,沒有羞恥心的是你們這些臭男人,不是我!」

  「你不可理喻!」葉舒遠憤怒地說著,邁開大步往前走去,將她甩在身後。

  見他如此無情,歆怡怒髮衝冠,忽然大喝一聲。「葉舒遠!」

  前面的葉舒遠一愣,不知她要幹嘛,停下腳步回頭看她,見她竟將身上那件他的長衫扯下,揉成一團地向他砸來。

  「還給你,我不需要遮羞布!」

  葉舒遠冷冷地看著那團衣物墜落在自己腳下,二話不說,轉頭離去。

  「該死的!你真以為你是聖賢嗎?你憑什麼對我說長道短?」看著他傲然離去的背影,歆怡的肺部比沉在水中時還要痛,痛得她捉襟喘息。

  停靠清口碼頭不到半日,船隊卻連番出事。

  先是副船主舵手在檢修舵盤時意外受傷,幸好主船上帶了御醫,於是福大人將御醫從主船調到副船,去醫治傷者。

  再來就是去逛市集的格格與額駙竟然雙雙如同落湯雞似地回來,並且格格一回來就命令船隻立刻啟航,額駙則一臉怒氣地鑽進後艙再也不出來。

  見他們這樣,真讓福大人傷透了腦筋。

  然而傷腦筋歸傷腦筋,路還是得趕。於是,離開清口後,船隊繼續往南行。

  就從那時起,歆怡和葉舒遠沒再說過一句話,雖說同在一艘船上,但他們彷彿陌生人般彼此不搭理,葉舒遠也不再進主艙,吃飯、睡覺全在後艙內。

  歆怡剛開始時因為氣憤,還覺得見不到他更好,少了他的說教和冷眼,她可以自在一些。可是才過了兩天,她就開始想念有他相伴的日子了。

  第五章

  傍晚,她坐在舷窗邊,面色憂鬱地望著掠過河面的水鳥。她的丫鬟和嬤嬤正陪著她說話,為她解悶兒。

  「格格臉色這麼不好,是哪兒不舒服嗎?」康嬤嬤擔心地問。

  「是的,我全身都不好,到處都不舒服。」她皺著眉頭說:「連我自己都討厭自己,難怪他會那麼討厭我。」

  聽到她自怨自艾,康嬤嬤倒樂了。這幾天她一直在勸格格對額駙好點兒,還同她說了夫妻合歡、子孫滿堂的道理,希望她主動與額駙和好,早得貴子。可格格聽過後只是面紅耳赤,卻什麼都沒說,還讓她擔心是不是自己說得不清楚,不過此刻她看著格格的神情,知道懵懂的主子已經在思考了。

  「主子,你還在惦記著額駙不吃飯的事嗎?」不明內情的秋兒問道。自從她告訴主子額駙將她送去的飯食,全放到艙外拒絕食用後,主子就一直愁眉不展。

  歆怡雙眼仍望著河面,低沉地說:「是啊,離開清口後,他一直都不理我,連你送去的飯都不吃,他那人怎麼那麼小心眼呢?」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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