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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 6 頁

 

  「夫人此言差矣。」他放下手中的書,認真地對她說:「身為男子,我讀書做事,各得其所;贍老育幼,各盡所能。而身為女子,夫人則應當恪守婦道、謹修婦言,慎理婦容、勤做婦工。如此,我葉府長房才能家和事興,光耀門庭。」

  「如此說來,你的門庭得靠我來光耀囉?那你就該對我客氣點。」

  看到她眼裡閃爍著好戰的光芒,葉舒遠眉頭一皺,再次埋首書本,不予置評。

  嚇!真看不出這個毫無男子氣概的文弱書生,竟如此倔強。

  見自己的挑釁只換來他嚴厲的訓斥和傲慢的對待,歆怡不服氣,卻也很好奇。

  注二:進士分一甲、二甲、三甲。一甲取三名,分別是狀元、榜眼和探花,二甲取十名,第一名稱為「傳臚」。

  注三:春季會試發榜正是杏花開時,故古代又將會試榜稱為「杏榜」,而將殿試榜稱為「金榜」。

  第二章

  她怎麼能高興呢?她出嫁了,從此將與這個成為她夫君的男人共度一生,而這個男人卻為她描述了她即將開始的、枯燥無味又黯淡無光的新生活。

  過去幾年,她曾幻想過要嫁給一個魁梧強壯、能射善騎的戍邊將軍,從此夫妻二人騎馬奔馳在一望無際的草原山崗……

  可如今,自己所嫁的人卻是個既不會騎馬射箭,也不顯風流倜儻的文弱書生,最讓人無法忍受的是,這個書生雖有張俊臉,卻刻板冷硬;雖有張能言善辯的嘴,卻只會說些沒有人情味的空洞教條。

  想起從揭開蓋頭看到他起,他口中說的不是「聖人曰」、「賢良語」,就是對她的批評責備,她的心就變得冰冷。

  難道為了皇帝爺爺的社稷江山,她就得犧牲自己的幸福快樂,後半生都得與這個討厭自己的男人守在一起嗎?就得在以後的每一天,一睜開眼睛就面對這張沒有生氣的臉,每次說話都得聽他無聊的說教嗎?

  想著、怨著,歆怡對阿瑪和皇瑪法的不滿,對命運的悲歎,對眼前這個男人的怒氣盈滿了胸間,她不禁怨恨的說:「與其過那種死人般的生活,我不如先死了算了!」

  見她行為乖張,口無遮攔,葉舒遠的心涼透了,娶這樣的妻絕對是他最可怕的惡夢!他面色陰沉地斥道:「你這女人不守婦言,滿嘴韃子氣,何以為人妻?」

  一聽他竟敢罵她「韃子」,歆怡本已充斥內心的怨氣和委屈更加難以遏制。人人皆知,大清國皇室起源於長白山,來自於關東,過去長期被人辱為「韃子」。他的這句話,不僅是嘲罵她這個滿族格格,也是對她的阿瑪、皇瑪法極大的不敬。

  她一拍桌子大罵道:「葉舒遠,有種你到朝廷對皇上發表『韃子』高論去,我看你傲慢的腦袋還能頂幾天?」

  葉舒遠知道自己一時情急說錯了話,本想解釋,但自身的傲骨和對方的氣勢讓他不想退讓,於是他不開口,只是冷冷地注視著她。

  見他沉默不語,歆怡並不想休戰,她正有一肚子的氣亟需發洩。因此她繼續嘲諷道:「等你的腦袋被砍下時,我會去為你收屍,把你冰冷的身子送回江南葉府,把你傲慢的腦袋拿來當球踢……」

  她血腥的描述讓素來堅信女子說話當輕言細語的葉舒遠,再也無法忍受。他拿起放置在書桌上的木製鎮紙,用力一擊桌面,輕聲喝道:「你給我住嘴,再這樣胡言亂語,別以為我不敢打你!」

  歆怡一向驕橫慣了,哪裡受得住這種威脅。敢打我?哼,看我們誰打誰!

  她轉身,看到妝台上有一隻古色古香的前朝青瓷花瓶,便一把抓過來,向葉舒遠扔去。

  葉舒遠一見花瓶飛來,便急忙伸手接住,可沒想到花瓶裡還有些水,頓時水漬四處飛濺,把他的臉和衣服弄得濕淋淋的。平時為人斯文儒雅、耿正不阿的他,正值血氣方剛的年紀,如今受到女人的這等屈辱,豈能再容忍下去!

  只見他放下花瓶,顧不得擦拭身上的水,大步走來一把抓住她,壓在腿上,抓起鎮紙就想往她屁股上打。然而,他畢竟是通曉禮儀、熟讀詩書的人,待手中揚起的鎮紙將要落在她身上時,他猛地收住了手。心想:歆怡雖然嘴壞,但畢竟是皇室後裔,又是十八、九歲的年輕女子,自己怎麼說也應有幾分謙讓,不該因一時之氣而亂了禮儀。

  心中想著,他當即怒意略消,放開了她。

  可是歆怡卻完全沒有顧及這些。

  她被他忽然爆發的力道強行壓制住時,有一剎那的恐懼,尤其見他將鎮紙舉起準備要打下時,更是又羞又氣,正要拚命與他一較輸贏時,卻見他突然停下,還放了她,她以為是他在最後關頭怕了她,於是決意反擊。而她自小好動,滿清皇室本來就重視騎射武藝,因此多少有些真本事。

  當葉舒遠放開她站起身時,她猛地一個掃堂腿飛來,想把他掃倒。葉舒遠再怎麼說也比她長得身高體寬,見她出腿,自然不甘心被她踢倒,但又不能還手,只好用手中的鎮紙去擋她的腿。可歆怡的掃堂腿已經飛來,正好踢在鎮紙上,鎮紙被踢飛了。說來也巧,那鎮紙竟然飛到牆上再反彈回來,正好打在她的頭上。當即,她的前額給撞破了,有些血冒出。

  「哎唷!」她痛呼一聲,手掌往額頭一抹,看到手指上的血跡時腦袋一熱,立刻雙手抱頭,坐在地上哭喊起來:「不得了了,你真的敢打我啦!」

  在門外偷聽了半晌的康嬤嬤和秋兒這時也顧不上禮數了,一起推門進來,看到格格坐在地上,額頭有血,額駙則面色鐵青地立於一邊不言不語時,都嚇得不輕,急忙扶起格格。

  「從來沒人打過我,你今天才娶我就敢打我,那日後還不殺了我?不管了,我要退婚!」歆怡手捂額頭對著葉舒遠哭喊,然後轉身跑走,找康熙求助去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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