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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 9 頁

 

  想到這兒,她驚恐萬分,也後悔萬分,「撲通」一聲跪倒在康熙身前,急切地說:「皇瑪法,不要殺他!」

  康熙冷哼道:「你真是的,先前說他不好,鬧著要治他罪的人是你,現在急著為他求情的人也是你,你這丫頭到底要怎麼樣?」

  「先前……那時我很生氣,求皇瑪法開恩!」她吶吶地說。

  康熙心裡偷笑,口中卻厲聲問她。「你吵著要退婚,不就是因為額駙待你不好嗎?為何此刻又要幫他?」

  「不,不是那樣的,都是因為我太任性,耍脾氣,故意激他。」

  「不要再說了,朕不許你為了救人而說假話!」

  「沒有,我沒有說假話,他真的沒有做錯任何事啊!」看一眼癱坐在地的葉舒遠,再看看神情嚴厲的皇瑪法,歆怡真後悔自己的任性和無禮惹起了這場風波。

  見皇瑪法遲遲不回話,她苦苦哀求道:「他是有點冷漠,有點無禮,可是他並沒有抗旨,他娶了我,是我不該挑釁他……求皇瑪法不要殺他!」

  「若不殺他,你還要退婚嗎?」康熙俯身問她。

  「不……不要!」雖有絲猶豫,但她最終仍堅決搖頭。只要能救他一命,要她做什麼都行。

  康熙的目光轉向另一個。「你呢?你也要退婚嗎?」

  葉舒遠撐起身子,無力地說:「小民若想退婚,當初就不會允諾成婚。」

  見兩人都沒了來時的氣勢,康熙知道目的已經達到,不由暗自得意,不失威嚴地說:「這樣才對嘛。你們都給朕記住,小夫妻間的小吵小鬧並非壞事,以後斷不可以此為氣,更不許再鬧退婚之事,否則朕新舊帳一筆算,絕不寬恕!還有,今夜之事,以後誰都不准再提,前事一筆勾銷。」

  「遵旨!」兩個飽受驚嚇的年輕人立刻齊聲答應。

  皇帝爺恩威並舉,又對葉舒遠道:「你乃新科進士,前程遠大,自殿試初見,朕就認定你是謙謙君子、磊落丈夫,這才把歆怡格格下嫁予你。格格久居皇城,見識有限,你比她年長,見多識廣,理該遷就她、包容她,怎可與她一般見識?」

  見皇上待他真誠,葉舒遠深受感動,可是剛從「死亡」威脅中脫身,他餘悸猶存,再想到歆怡格格那張不饒人的嘴,不由懇求道:「聖上所言,銘心刻骨,小民豈能不聽。只是有一點,小民尚在擔心。」

  「哪一點?」

  「從今往後,若格格不修婦言,不從家禮,小民當如何是好?」

  康熙何等精明,一聽這話,當即知道這是葉舒遠在為今後與格格相處討取「尚方寶劍」,不由笑著瞥了眼歆怡,道:「為朕取筆墨來。」

  身邊的小太監急忙上前,奉上筆墨,可是康熙卻將他遞上的紙張推開,看著葉舒遠,問道:「那個打破格格額頭的鎮紙在你身邊嗎?」

  「在。」葉舒遠說著,將身上帶來當證物的鎮紙取出,遞給小太監。

  康熙接過鎮紙看了看,笑道:「這個正好,朕寫在上面讓你二人時時可閱。」

  說完,他在鎮紙上寫下一道諭旨。「朕諭:格格歆怡,嫁入江南葉氏須謹聽夫訓,如有違反,從嚴勿論,鎮紙在此,如朕親臨,責罰任爾,朕不過問。欽此。」

  康熙寫罷,將鎮紙交給葉舒遠,語重心長地說:「朕把歆怡格格交付給你,你不要辜負了朕,要善待她,讓她替葉氏生許許多多文才出眾的俊傑雅士,以盛我朝萬世江山。」

  葉舒遠與歆怡都被皇上的話說得滿臉漲紅,葉舒遠接過鎮紙小心收好,再對康熙隆身一拜,道:「謝皇上隆恩,小民定遵旨而為。」

  康熙發出爽朗的大笑,笑聲中,宣來福公公安排一對新人回洞房。

  出了殿門,兩乘軟轎已在外頭等著了。

  「格格、額駙請上轎!」

  看到他們出來,康嬤嬤、秋兒和一幫丫鬟、跟班齊聲喊。

  就這樣,來時氣沖沖、忿不平、心難定的兩個人,此刻都認命地上了轎,往「悅賓殿」行去。

  回到「洞房」,丫鬟、奴婢們忙著送水鋪床,跟班、護衛們散開看護院子,一對新人則規規矩矩、沉默寡言地按照康嬤嬤的指示漱洗更衣。等一切完畢,僕傭們道了「萬福」離去後,寂靜的新房內只有燭芯燃燒的聲音。

  被康嬤嬤強行按坐在床上的兩個人並排而坐,卻悄然無聲。

  在回來的路上,康嬤嬤與歆怡合乘一頂軟轎時,憂心忡忡地勸導她今夜重進洞房後,不可再生事,要順著額駙。其實就算嬤嬤不說,她也不願再惹事。

  「洞房夜平順,一生都和美。」嬤嬤為時已晚地提醒她。

  但她不知道在發生了這場風波後,她要如何才能與他「平順」、「和美」,如果那意味著她必須對他百依百順的話,她知道自己做不到。

  就像現在,靜坐很久卻不見他有任何動靜時,她坐不住了。偏頭看他,只看到一個嚴肅的側面和有幾道細小皺紋的飽滿天庭。

  他幹嘛不說話?見他那樣端坐著,也不知道在想什麼,她暗自猜測:難道他還沒從皇瑪法「宗人府問罪斬首」的恐嚇中回過神來?或許是還在生我的氣?

  她想問,但又不敢,怕自己的言語又刺激到他,今夜的事讓她明白,她說的話他總不愛聽,既然那樣,她還是不要說話的好。

  又坐了一會兒,她沒法再繼續,便用胳膊肘輕輕頂了頂他肋間。「說話呀。」

  他縮了縮身子,看她一眼,仍一言不發地坐著。

  起碼他看了她一眼,而且眼神並沒有什麼異狀。於是她大著膽子說:「人家都說洞房夜得說話,既然我說話你不愛聽,那麼你說呀。」

  「說什麼?」他終於開口了,而且眼睛直直地看著她。歆怡的心沒來由地急跳了幾下,他的聲音很好聽,她先前怎麼沒有注意到?

  在他的注視下,她也不知道該說什麼,口一張,一句從宮女那聽來的老話,就這樣未經思索地從她嘴裡溜了出來。「娘說生女,爹說生兒,兩人不說話,孩子是啞巴。」話才落音,她的脖子、面頰早已紅如火。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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