絕不!
「方纔你為什麼不讓我把話說清楚?」
一回到房裡,宛筠便用力甩開江書硯的手,惱怒地質問。
方纔她想為自個兒澄清,但他硬是不許,害她背著這惡名。
「事情過去就算了,沒必要再追究。」江書硯淡淡地道。
「你也認為是我嗎?你也覺得是我嫉妒雲雪眉,故意砸壞她捏的小兔子?」她高聲質問,他閃躲的態度令她心寒。
「我說過,過去的事就算了——」
「不能算!」宛筠憤怒地道。「我沒有做就是沒有做,大家為什麼要誣賴我?我管不著別人怎麼想我,但你是我丈夫,你為什麼不相信我?」
「我沒有不相信你。但是——方纔你為什麼要離開?」江書硯終於肯轉身面對她。
「我說了,我是去追兔兒——」
「狀元府裡有兔子,這件事說出去任誰也不會相信的。」
他不願懷疑她,但事情實在太湊巧了。點心摔壞了,而她人也「正巧」離開。
但,他並不認為她是惡意的。
她或許任性,但心地不壞,他猜想可能是她不小心打翻了,怕大家責怪,所以故意瞎扯了個借口脫罪。
頭一次在將軍府見著她時,她也做了同樣的事,若真的再這麼做,並不奇怪。
況且,摔壞的只是一盤點心,改明兒個他再買份禮送給雲妹當做賠禮,一切就沒事了。
「所以說,你還是懷疑我。」宛筠幽冷地盯著他。
「別再多想了,休憩吧!我還有事得去辦,晚膳大半不回來吃了。」他迴避著她直視的眼眸。
「你是我相公,為什麼不相信我?」宛筠氣極了。
他該是最信任她,支持她的人!為什麼就是不肯相信她?
「人都有做錯事的時候,知道自己錯了,願意改過,那才是最重要的。」江書硯說完,隨即轉身出門。
「我什麼事也沒做,何錯之有?」宛筠對著他的背影怒喊。
江書硯的步屨頓了頓,沒再回答,腳步一邁,便離開房裡。
宛筠氣得翻身趴在枕上,傷心地哭了出來。
那晚,他們依然睡在同一張床上,但誰也沒跟誰說話。
宛筠擁著錦被,縮到離他最遠的角落,獨自傷心、獨自落淚。
想到竟連自己的枕邊人都不願相信她,她就傷心透了,如果彼此不信任這樣的夫妻還有什麼意思?
而他不知是不想再提這件事還是怎地,也沒有安慰她,倒頭逕自睡下了。
宛筠傷心地咬著唇,管不住斷線的珍珠一顆顆掉落。
兩人明明在同一張床上,相隔不遠,但心裡卻好像相距十萬八千里。
好討厭。
她好討厭這樣!
不知是不是心裡難受影響了身體狀況,第二天起床後,宛筠便發現自己病了。
她一醒來就覺得渾身無力,動也不想動,若是一動,便陡然升起一股欲嘔的感覺,讓她連根手指頭也不敢亂動。
「格格,您覺得怎樣?」
紋珠擰了濕毛巾幫她擦臉,好讓她舒服一些,雖然她家格格臉色看來已沒那麼差了,但她還是很擔心。
「嗯,舒服多了。謝謝你,紋珠。」宛筠取下貼在額上的濕毛巾交給她,接著會嫵緩緩坐起身。
「狀元爺一大早便出門去了,要不要我請人去通知他一聲?」紋珠試探地問。
「不要!」宛筠隨即厲聲制止。
「格格……」她的反應很激烈,讓紋珠嚇著了。
宛筠瞧了她一眼,這才歎了口氣,用和緩的口吻道:「爺有正事要忙,別拿這些芝麻蒜皮的小事驚擾他,我現在已經沒事了,不需要讓他為了我掛心。」
「不然請大夫來看一看吧,格格乃是千金之軀,萬萬不能輕忽啊!」
「得了。又不是什麼天大的疑難雜症,這點小毛病就要請大夫?別讓人笑我無病呻吟。」
「可是……」
「紋珠,去替我準備點清粥早膳好嗎?我好像有點餓了。」
「格格想吃東西了?那太好了,紋珠馬上去準備!」
紋珠一聽見她有食慾,立即露出笑顏。
只要她家格格肯吃東西,她就放心了。
紋珠喜孜孜地到廚房去了,宛筠又渾身軟趴趴地躺回床上,疲累地閉上眼睛。
在紋珠回來之前,她起碼還能再休息好一會兒……這天晚上,宛筠的身影沒出現在飯桌上。
「宛筠怎麼了?」江書硯擰著眉問。
「格格身子不舒服,打從一早起身就反胃。本來用過早膳之後好了一些,但方纔又說沒力氣只想歇息……」紋珠低聲回答。
「你家格格身子不舒服,為什麼沒立即通知我?」江書硯生氣地質問。
「是格格不讓我知會的!我原本也說該通知姑爺,但格格不肯,說是不想打擾您忙正事,所以我才沒說的。」紋珠連忙喊冤。
「那請了大夫沒有?」
「沒有。格格也不給請,說只是小毛病,請大夫會讓人看笑話。」紋珠哭喪著臉回報。
江書硯聽了,眉峰擠得更高。
他毫不思索地,起身對姚守青與雲雪眉道:「你們先用膳,我去看看宛筠,等會兒就回來。」
說完,他立即匆匆離開飯廳,紋珠當然也是立刻跟著江書硯的身後去了。
姚守青與雲雪眉兩人別有心機地對看一眼,又分別將視線轉回前方,兩人眼中各自流轉著誰也瞧不清的心思。
江書硯走進寢房,房裡頭的燭火已經熄了,宛筠似乎也已經睡下。
「宛筠?」他進入內室,看見宛筠背對著門口躺在床上。他輕喚著走到床邊,但她完全沒有響應,看來是已經熟睡了。
見她睡了,他也沒吵她,就只站在床邊默默瞧著她,許久後,他輕歎一聲,又靜靜地轉身高去。
床榻上,宛筠悄悄睜開眼,望著沒有燭光照映的幽黑牆面,原以為昨日已流乾的淚水,又無聲地淌下。
為什麼會這樣?
她並不想跟他爭吵啊!
不能交談,不能微笑,不能擁抱,她心裡比什麼都難受。
能不能不要吵架、不要嘔氣、不要冷戰呢?
直到這時候,她才深深明白,自己對他的感覺,早已不同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