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宛筠怎麼了?」江書硯不以為意,心想八成又是她頑皮,做了什麼搗蛋的事。
「夫人她——她不好了!」
江書硯本來還不以為意,聽到他說宛筠不好了,這才急忙扔開布巾,正色質問道:「你方才說宛筠不好了,怎麼個不好法?」
「姑爺,夫人她……夫人她……」管事幾次張嘴,就是說不完整,江書硯心急也沒心思聽他說,直接推開他往院落裡衝去。
還沒到院落內,就只見門前的廊下擠了一大堆丫鬃、長工,每人都臉色驚惶地交頭接耳討論者。
「怎麼回事?」他快步上前,面色嚴厲地大聲逼問。
「姑爺!」見他回來,大家七嘴八舌地稟報。
「夫人——夫人小產了!」
「你……你們說什麼?!」
江書硯愣了會兒,接著臉色發白。「宛筠……宛筠有孕了?但是孩子……卻沒了?」
他還來不及高興宛筠有身孕的事,得知的就是孩子流掉的惡耗。
怎麼會這樣?宛筠……宛筠有孕又小產了……「你說!到底是怎麼回事?你說啊!」他揪住一旁長工的手臂,厲聲質問。
「姑爺!您先放開我,您揪得我好疼啊!」
長工哭喪著臉求饒。
「江大哥,你別這樣,先放開他吧!」雲雪眉也在場,連忙上前拉住江書硯的手,要他冷靜下來。
江書硯眼神紊亂地瞧了她一眼,這才失魂落魄地緩緩鬆開手。
「怎麼會這樣呢?」想到宛筠及失去的孩子,他忍不住悲痛地合眸大吼。
「今天中午大嫂人還好好的,大夥兒還一塊兒吃了午膳,接著她說要回房小睡一會,不久就聽到紋珠慌忙來稟報,說大嫂出事了。大家急忙趕來,看到大嫂身上全沾滿血地癱倒在地,大夥兒急忙叫來大夫,才知道她是小產了。」
「既然原本好好的,那為什麼會小產?!」
他憤怒地嘶吼著。
「這我也不清楚,可能得等大夫出來之後才能……啊,大夫出來了。」
江書硯見著大夫,立即衝過去拉住大夫逼問:
「我夫人怎麼樣了?」
「狀元爺,夫人目前還算穩定,但是孩子……沒保住。」大夫重重歎了口氣。
「為什麼會這樣?!她人好好的,為什麼會小產呢?」江書硯急切追問。
「根據我的推測,夫人應是服食了會導致小產的藥材。」大夫說道。
「什麼?」江書硯愣了愣,立即嚴厲地否認:「不可能!宛筠不是會亂喝藥的人,一定是有其它原因——」
「不是的,狀元爺。老夫行醫數十年,瞧過的孕婦、產婦多不勝數,一般的小產,是因為胎兒先天耗弱所以難保,通常只要小量出血,胎兒便自然墜下,但夫人的例子完全不同。夫人出血量極大,胎兒幾乎是跟血一塊兒衝出來的,這種情形通常是服藥的人才會有的症狀,尋常小產之婦女,是不會這樣的。」
「怎麼可能……怎麼可能……她為什麼要喝那樣的藥!」江書硯怔愣許久,難以接受地喃喃自語。
「這有什麼好懷疑的呢?依我看哪,一定是她不想要孩子,所以故意服藥流掉的。」姚守青口無遮攔地大聲批評。「她以前不是說過,她不要生孩子嗎?會服藥流掉孩子,有哈好奇怪的?」
「表姐!」雲雪眉急忙阻止道:「江大哥人在這兒,你別亂說。」
她轉頭對仍處在震驚之中的江書硯說:「江大哥,你先別亂想,無論如何,我們還是先去看看大嫂再說吧!」
「對!我要去看宛筠——」
江書硯這才清醒過來,慌忙地快步衝入房中。
房裡只剩紋珠一個人照顧宛筠,她一見著江書硯就哭了起來。
「姑爺!嗚嗚……格格……格格小產了……孩子、孩子也沒了!」
紋珠抓起袖子猛擦眼淚。
「我要看看宛筠!」
江書硯急忙步向床邊,瞧見她那張蒼白如紙的小臉,心口好像被利箭穿透心臟般,再想到他們失去了自己的孩子,那股悲慟的感受便更深了。
「宛筠!」江書硯眼眶一紅,聲音也哽咽了。
雲雪眉連忙上前抓住他的手,握在自己手心裡,柔聲安慰著。「江大哥,你別難過,大嫂會沒事的。」
夫人應是服食了會導致小產的藥材……江書硯一把抓起藥單,轉身往外衝去。
「桃仁、紅花、冬葵子、木通、商陸,這些都是會迫血下溢、促胎外出、使氣行逆亂,無力固胎。吃了這些東西,當然會小產啊!」
大夫邊看著江書硯拿來的藥單邊搖頭。
「會不會是宛筠誤服……」
「這些藥看似普通,但對產婦來說卻極有可能是要命的毒藥,況且是好幾味同時服用,若不是一心想流掉胎兒之人,豈會服食這麼多會小產的藥物?」大夫再度歎息。
「不可能!宛筠不可能這麼做——」
這有什麼好懷疑的?依我看哪,是她不想要孩子,所以故意服藥流掉的。
這時姚守青說過的話,突然從他腦中進了出來。
是嗎?她是存心的嗎?因為她不想要他的孩子……不!他猛力搖頭,不願繼續想下去。
她不會這麼做的!他相信她!他相信她……然而即使不斷命令自己,懷疑還是像生了根的植物,不斷在他心裡滋長。
「這些東西,吃了會要命?」他問大夫。
「如果藥量不對,任何一樣都有可能對孕妊之婦造成極大的傷害,更何況是這麼多味藥一起吃?」大夫想到還是忍不住搖頭。
「一般只要吃一味就足以流胎?」
「是的。」大夫點點頭。
江書硯面色凝重地沉思起來。
是嗎?
果然是那樣嗎……
第十章
宛筠一清醒過來,便感覺渾身酸疼。
好像有人把她揍了幾十下,再把她推入萬丈深淵似的。
「嗯……」悠悠睜開眼,看見紋珠焦急的臉龐出現在眼前。
「格格!格格,您醒了!」
紋珠見到宛筠醒來,開心得像什麼似的。
「紋……紋珠……」宛筠一開口,自己就先嚇了一跳。