天哪!她的聲音怎麼了?又啞又粗的,喉頭也疼得緊。
「格格,您先別說話,先喝點兒水。您昏睡了好幾天,滴水未進,當然喉頭發乾哪!」
紋珠貼心地倒來溫熱的茶水,先讓她潤潤喉頭,宛筠這時才舒服許多。
「紋珠……我是怎麼了?」喝了水,她氣弱無力地問。
她渾身上下半點力氣也沒有,感覺自己好像睡了很久,方才紋珠也說她昏睡了好幾天,但她並不記得發生了什麼事。
「格格您……您……」紋珠張嘴欲言老半天,但實在開不了口。
告訴一個女人失去孩子的事,這是比什麼都殘酷的事,還是讓姑爺親自告訴她好了。
「我去請姑爺過來!」紋珠迴避地逃離宛筠的寢房。
江書硯這幾天一直守在宛筠的病榻,宛筠醒來時他剛好有要事離開,接到紋珠的通知隨即趕回寢房。
聽聞消息,雲雪眉也立即「關心地」過來探望。
「宛筠,你現在感覺如何?」
江書硯坐在床邊,神色複雜地瞧著她蒼白的臉色。
「好像沒事了……我怎麼了?」宛筠疑惑地看著他。
怎麼他的臉色看來好像怪怪的?
「孩子——沒了。」江書硯以無比沉痛的語氣,告知她事實。
「孩子?」宛筠僵愣住。「誰的孩子?」
「是我們的孩子。你有了孩子,但是又流掉了。 」
「我有孩子,但是流掉了……」宛筠聽了先是大驚,接著眼淚馬上落了下來。
「為什麼?!怎麼會這樣?」這麼一說,她記起自己在昏迷前,突然感覺腹部劇痛,接著鮮血大量湧出,如今想來,確實是小產沒錯。
「為什麼?!」她悲慟地質問蒼天:「為什麼給了我一個孩子,卻又狠心把他帶走?上天為何如此殘忍!」
「唉,應該要問,您為什麼要那麼做呢?」
雲雪眉柔聲歎息,滿臉哀傷地輕搖頭。「即便不想要孩子,那終究是一條生命,而且還是江大哥的骨肉,您怎麼忍心這樣傷害自己的孩子呢?」
「你說什麼?」悲切的宛筠聽到她的話,立即猛然抬起頭,神情狂亂地問:「你說這話是什麼意思?你懷疑我害死自己的孩子?」
「大嫂,我們大家都知道了,您就別再隱瞞了。」
「知道?你們知道什麼了?」宛筠這才發現,丈夫望著自己的神情很冷淡,不只他,連圍在她床邊的每個人臉上的表情都很奇怪。
「你們到底怎麼了?」
「這是在你梳妝台上找到的東西,你說,這是什麼?」江書硯將自己發現的藥單,遞到宛筠面前。
「這是什麼——」宛筠低頭一看,立即說道:
「這不就是一張普通的補身藥單嗎?」
「這不是補身藥單,這上頭的藥,每一味都會讓胎兒墜下。」江書硯告訴她。
「不!」宛筠一聽,整個人驚駭不已,瘋了似的拚命搖頭大聲否認。「我沒有啊!我怎麼可能害死自己的孩子呢?」
「但是,你手邊有這張藥單,又喝了會下胎的藥是事實。」江書硯冷聲提醒。
「我真的沒有!這張藥單是雲姑娘給我的,說是她祖傳的補身藥方,我是不愛喝藥的,但她一片好意,我也不好拒絕,所以就收下了,但我沒用過。雲姑娘,對吧?」
宛筠趕緊喊道,希望雲雪眉替她澄清冤屈,哪知道雲雪眉竟捂著嘴笑了。
「對不住,大嫂,但這實在太好笑了。我怎麼會有什麼補身的藥單呢?大嫂您就算是病糊塗了,也別亂說哪!」
「你——」宛筠聽聞她的話,不禁呆愣在原地。
當初她好親切地來看她,還送了這張據說是祖傳藥方的藥單給她,怎麼才幾天時間而已,就翻臉不認帳了?
「這張藥單明明就是——就是你給我的!你當初還說,你家祖先都是喝了這帖藥方,所以各個長命百歲——」宛筠氣得渾身顫抖,想大吼回去,但卻只發出小貓般微弱的吶喊聲。
「呵!」雲雪眉又忍不住笑了出來。「這就更好笑了。杭州城的人都知曉,我雲家近幾代先祖不是急病驟逝,就是意外歸西,要真說有誰長壽,那該說我祖父,他五十二歲那年病逝,算是這幾代最長壽的一位吧!」
宛筠一聽,立刻明白這是她的陷害。
「你、你好歹毒的心!我把你當自家姐妹,但你卻這麼對我——」
「大嫂,雪眉聽不懂您在說什麼。」雲雪眉一臉無辜地道:「那張藥單我連見也沒見過,賴到我頭上實在太高譜了。大嫂您既然有膽打掉孩子,就該有勇氣承認才是。我知道您是怕江大哥責怪,但賴給我實在太過分了,畢竟我是無辜的呀!」
「你——」宛筠從沒見過這樣惡毒又狡詐的雙面人,纖手指著她,氣得渾身發抖。
「我沒見過像你這樣卑鄙無恥的人,你給我滾出去!滾出去——」
「行了!」江書硯態度冷淡,不打算為她說句話,只淡漠地道:「這件事我會好好調查,你先好好休養吧!紋珠,這幾天你好好照應著,需要什麼跟管事說。」
是跟管事說,不是跟他說。宛筠聽了,心都冷了。
「雲妹,我們出去吧!」
才說完,江書硯便急忙與雲雪眉一道離開。
「江書硯,你給我站住!」宛筠試圖以最大的氣力喚住他,但他彷彿沒聽見,自顧自地走了出去。
「江書硯——江書——」
「格格,姑爺已經走了。您現在身子弱,千萬別再激動了。」紋珠趕忙上前按住她的身子,不讓她再亂動。
「紋珠,連你也懷疑我嗎?」宛筠神情憔悴,望著紋珠的眼,充滿了絕望。
紋珠見了,又是一陣鼻酸與心疼。
「紋珠怎麼可能懷疑您哪?就算格格說太陽是黑的、地是白的,紋珠也絕對相信哪,但是只有紋珠一個人相信,又有什麼用?如今姑爺擺明了只信雲姑娘,不相信格格您,我們能有什麼辦法?」
說完,紋珠自責地猛摑自己耳光,氣惱地哭道:「都是我不好!我早該知道那女人不安好心,卻還讓她接近格格,是紋珠不好!這一切全是紋珠的錯!」